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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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突然打開了。 忘禪站在房前,仰頭望著這烏云密布的天,突然問道:“勤非呢?” “自園宗大師圓寂,便沒了他的蹤跡?!鼻谝嗤镱^看了看,那碗粥仍然好端端的放在那里,一口也沒被動過,不由得嘆了口氣,從地上爬起來道,“這段時日我們都去找過了,不過一直都沒找到?!?/br> 忘禪于堂前沉默良久,終于雙手合十,虔誠的道了一句“阿彌陀佛”。 “勤亦?!蓖U驀地回頭喚他,“若我出了什么事,這鴻鵠寺只有托付給你了?!?/br> “什么?” 勤亦尚在茫然,卻見原本站立的忘禪突然間雙膝跪地,遙遙地,朝著皇城的方向跪下,磕頭,一聲悶響,讓人心頭一下子喘不過氣來了。 “師父……您這是做什么?” 忘禪起身,又跪,磕頭,起身,再跪,再磕頭。 就這樣不斷地重復著以上的動作,只言不發。 他的這般行為很快吸引了鴻鵠寺所有的小和尚,一時間議論紛紛,但誰也不敢上前去詢問他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能眼睜睜的目送著他離開了鴻鵠寺,然后朝皇城的方向而去。 鴻鵠寺地處偏遠,離京城有二十多里,光是走路都需要行進約兩三日,更何況是一路跪拜而去。 遙遙望著他,頭已經磕破,鮮血順著額角滑落,卻還面不改色的繼續做著這毫無邏輯的事情。 就連司馬筠都覺得好奇:“忘禪這是突然發了失心瘋了么?” 即子箴只看著,神色微暗,卻是不言。 那樣的言論不知是何時驟然如風卷云涌般出現的,短短的一息之間席卷了天下百姓的口舌。 他們說忘禪是佛主入夢,受其啟示,認為當朝天子實乃明君,才愿意為他走這條所謂的祈福朝圣之路,縱然頭破血流,也義無反顧。 這是將景伏遠擺在了一個何其至高無上的位置。 忘禪沉默著、不言著,他只是繼續前行。 沒有人知道,他在佛前跪了三天三夜,心中百般千般掙扎,想告誡自己放下這紅塵,置景伏城的生死于不顧,可他越想,卻只是越覺得難受與窒息。 他跪的是佛主,卻不是為了景伏遠,而是祈求神的原諒。 因為他跨越山海,只為救景伏城而來。 這,便是景伏遠讓他拋棄尊嚴一定要做的。他正在做了。 晝夜交替,那雨下了又停,晨曦微露,遠處朝霞似乎穿透云層,將皇城的天照得通紅一片。 宮門大開著,坎坷崎嶇的石子兒路上,有一道模糊的身影逐漸變得清晰,起起落落、沉沉浮浮間,逐漸靠近了。 他身后那些圍觀的人進不來,只能遙遙的看著。 而遠處是身著帝服的景伏遠,他站著,微微昂著頭,似在睥睨這屬于自己的天下。 居高臨下的望著那個越來越近的人影——看他狼狽,看他混亂不堪,看他全身上下幾乎沒哪處是好的,沒哪處是干凈的。 左是晉樓,右是隱樓,為起這兩座高樓,生靈涂炭,他的百姓們活生生餓死無數。 可他卻站在這兩樓之間的數千臺階之上,居高臨下的睥睨著這一片溝壑的土地。 景伏遠輕松愉悅的笑了。 忘禪停在臺階之下,仰頭望著他的笑容,閉緊了雙眼。那一瞬間他的耳側響起了太多的聲音,可到底因為景伏城那張臉的驟然出現而消失的一干二凈。 他舍不得、舍不下,更不肯舍。 從鴻鵠寺至乾清宮,三十里,一千五百余臺階,三天三夜,猩紅的血液浸濕長階,忘禪不求神佛渡自己過苦海無邊,只求神佛佑景伏城歲歲月月可長安。 “忘禪大師,快請起?!?/br> 當著天下百姓和群臣之面,景伏遠何其溫柔可親的將狼狽的忘禪扶起來,甚至挽住了他的手。因為見他的雙腿爛rou模糊已經不堪支撐自己的身體。 “朕聽聞你為朕祈福,甘愿跪拜前往皇城,甚是感動不已??!”景伏遠一副令人作嘔模樣,嘆息著開口道,“只是為難了你,將自己折磨成如此模樣……來人,還愣著做什么,趕緊去給大師備水、備藥!大師今晚便歇在宮中,如何?” “大師虔誠啊,看來我大景未來可期……” “我大景有此明君,何嘗不能一統天下?” “大師如此虔誠,定能佑我大景天下蒼生……” …… 世間萬人嘰嘰喳喳,忘禪卻一個字也聽不進去。 他回過頭,摁住景伏遠的手,再開口時嗓音已是沙啞,微弱得幾乎讓人聽不到了:“小城……如何?” 景伏遠臉色未變,剛要開口,卻見一旁另一個臣子突然開口道:“大師何必再提那謀逆的叛徒,他大逆不道,自然是早被一杯鴆酒賜死了!” 忘禪突然覺得自己的雙手發麻,連那杯遞過來的美酒都接不住了。 那些嘰嘰喳喳的話一瞬間在耳朵里全成了聽不懂的字符,鬧哄哄的。 他根本就沒時間去思考自己剛剛聽到了什么,只是下意識的眼前一黑,突然“咚”的一聲,倒了下去。 第80章 無牽無掛 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 有一年杏花微雨時,秦持玉將藏了一個冬的花花草草全都搬出來曬太陽,景伏城問他為何要這樣費心費力的顧著這些花草,這些花草又不能帶給他任何的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