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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颯這話一出,姚嘉鄔神色倒是和緩了些,姚颯阿爺早逝,最孝順老子娘,看不上不孝的人。 但事情不能光看表面,再說一把刀而已,好刀壞刀端看持刀的人怎么用,若真是傷人的刀,用完斷了也無妨。 姚嘉鄔沉吟道,“你派人南下,查仔細點,暫且先不必做什么,先看看長敬候府的反應再說?!?/br> 若是季弘遠偷了陳家的消息,陳嗣依然重用他,那這季弘遠姚家必須得拉攏。 要是季弘遠連陳嗣那一關都過不去……就沒必要深究了。 反正姚嘉鄔覺得憑自己的腦子,絕不會吃虧,這回不就讓陳家吃了大虧嗎? 他還是得趕緊往監察院安排幾個人,才是更重要的。 等姚嘉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安排完人,覺得有些奇怪,叫人將姚颯找了過來。 “陳嗣還沒有反應?” 姚颯這回沒急著吐槽,或者說他有點不知道該吐槽誰。 姚嘉鄔皺眉,“啞巴了?” 姚颯,“郎主,要說反應……無能狂怒算嗎?” 姚嘉鄔:“……” “奇了怪了,屬下發現他讓人將府里所有人都查了一遍,唯獨沒有懷疑過那季弘遠,而且屬下打聽到,季弘遠好像就去了長敬候府四回,每回都是人帶著進出,根本沒機會打聽任何消息?!?/br> 姚嘉鄔挑眉:“那季弘遠這陣子在干嘛?” 姚颯表情微妙,“……帶孩子?!?/br> 姚嘉鄔:“……” 姚颯繼續道,“還是歡天喜地的帶孩子,沒事兒就抱著小崽子出門轉悠,看老翁下棋,背著孩子爬樹?!?/br> 連姚嘉鄔都覺得奇了,按理說孩子才剛滿月,雖然天氣慢慢熱起來不怕凍著孩子,但出門遛彎,進門上樹,這是不是太心大了點? “繼續讓人盯著,先不必接觸?!币梧w仔細想了想道。 本來他還想等放榜后立刻拉攏季弘遠,現在越是看不懂季弘遠,他越不想輕易有動作。 季弘遠能不知不覺算計了長敬候府,就可能這樣對姚家,姚家如今看似繁花似錦,實則步步危機,賭不起。 姚颯鄭重點頭,他就算再笨也明白,能如此輕易算計了那陳老狐貍的人,絕非善類,他即便不喜,也不會小覷。 其實陳嗣也不是沒懷疑過季弘遠,但他實在沒任何道理懷疑。 姚颯能查到長敬候府里的事兒,陳嗣更能查到,陳六不可能出賣他,季弘遠也沒跟侯府的人打過交道,他怎么也不可能知道陳家這么多秘密。 “我咋就不能知道陳家的秘密了?!奔竞脒h帶著渾身奶味兒,站在梁霏面前翻白眼。 梁霏輕哼,“是有人幫你查出來的吧?舊部的人能進陳府,這倒是出乎老朽的預料?!?/br> 季弘遠笑了,“老師您想啥呢,要真有人在陳家蟄伏,憑陳老賊的狡詐,要么這舊部成了內賊,要么就是做了花肥,我就不是從陳家打聽來的消息?!?/br> 梁霏拿戒尺敲他,“別以為你要中進士就得意忘形,同進士和如夫人一樣,都上不得臺面,小心馬前失蹄?!?/br> 季弘遠捂著腦袋趕緊后退幾步,“您就是看不得我比您想的聰明,跟胡老頭一樣!” 梁霏沖他吹胡子瞪眼,卻拿季弘遠沒法子。 季弘遠這才嘿嘿笑著上前,“老師想知道也不是不行,就是吧……那啥,圣人有啥喜好和避諱,您肯定知道是不是?嘿嘿嘿……” 梁霏定定瞪了他好一會兒,輕吁了口氣,“你就這么肯定自個兒能進宮里伺候?” 話說這小子不是想跟他阿兄走一樣的路子吧?那六娘可咋辦? 季弘遠,“您老別瞎想,能在御前伺候的,不只是內侍好嗎?” “怎么著,你還想做中書舍人不成?”梁霏翻個白眼,“你以為中書省好進???” 季弘遠直白點頭,“我攀上了兩條大腿,要是都還進不去中書省,那我也干脆別殿試了,直接回家當鄉翁多好呢?!?/br> 梁霏被逗笑了,倒也是,這小子實在是太賊了,滿肚子壞水兒,明明看著吊兒郎當不成器,可梁霏就覺得,他只要想,肯定能成。 他也不拿喬,“那你先說,過會兒我寫給你看,看完在這里燒掉?!?/br> 關于圣人的消息,只要是個人就知道不能討論,就算他知道再多,季弘遠出了這個門,他就不可能認下是自己這里傳出去的。 季弘遠也不怕梁霏不肯說,痛快解釋了一番。 “所以你就靠跟人閑磕牙……給陳侯使了絆子?”梁霏覺得不可思議,“不是,這咋可能呢?老百姓怎么會知道陳府的機密?” 季弘遠哼哼,“您這就不懂了吧?圣賢曾說過,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水面看似平靜,實則所有的暗流洶涌都在水面下,有跡可循?!?/br> 丐幫能在各朝各代壯大的道理就在這里。 可惜任何一個朝代的權貴都看不上乞丐,老百姓們他們也看不上,除非是靠打探消息出身的平民做了圣人,否則很容易忽視最底層的消息。 徐程手底下‘乞’能人才多,他指使徐程跟京城的乞丐們搭上線,再多往那些愛閑磕牙的老翁老嫗群里扎扎推,陳家干過哪些壞事兒,又有多少流血又流淚的老百姓們狀告無門,輕輕松松就能一清二楚。 至于齊太醫……他還真就是毀在家里的紈绔身上,都不用乞丐打聽,季弘遠自個兒跟人閑磕牙,就抓住了不少可以做文章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