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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底下納著鞋底,剛聽到老太太說的話,就順道問起周氏:“大嫂,說起這個,大哥的私塾什么時候散館啊,要是去鎮上辦年貨,我就讓我哥哥嫂子給咱們留點兒好東西?!?/br> 趙氏她哥哥在鎮上開了個雜貨鋪,這個周氏是知道的。 聞言,手底下繡花的動作一頓,半晌后才道:“許是還要三五天吧,也快了?!?/br> 趙氏就嗯了一聲,記在了心里。 沈伯文和沈仲康沈叔常兄弟三個則是圍坐在爐子邊上的小板凳上,他用鉤子撥弄著爐灰,里面烤了幾個土豆和紅薯,他也許久沒干過這么有野趣兒的事了。 一邊撥動著,一邊跟兩個弟弟商量著明年田里的事兒跟火炕隊以后的打算。 商量了個差不多之后,沈叔常突然問道:“大哥,你私塾那邊有沒有多余的鋪蓋,用不用我再多帶一套過去?” 沈伯文仔細想了想,還真沒有,便道:“你帶上吧,那邊兒只有我一個人住過,只有一套鋪蓋?!?/br> “行?!?/br> 剛應下來,沈叔常又記起上次大哥說起他們三兄弟找時間聚一聚的話來,便偏過頭去問沈仲康:“二哥,要不你也跟我們一塊兒去住一晚吧,咱們兄弟都好久沒聚過了?!?/br> “行啊?!鄙蛑倏底匀粵]意見,他也想找機會跟三弟解釋解釋上次那件事兒,毫不遲疑地就答應了下來。 旁邊,各房的孩子們就在地上玩鬧,整個房間里,氣氛熱鬧又祥和。 第十三章 到了該歇息的時候,各房的人都各自回去了,沈伯文跟兩個弟弟也收拾了一套鋪蓋,抱上就往私塾那邊一塊兒走去。 天已經黑了,路上不太好走,還好沈伯文帶了盞燈籠,正好自己手里也沒帶別的東西,干脆走在靠前點的位置,替兩個弟弟照著亮。 沈叔常見狀,忽然笑著道:“大哥還是永遠都這么細心?!?/br> 沈仲康也點了點頭,“小時候咱們半夜偷溜出去玩,也是大哥幫咱們打掩護,才過了好久才露餡兒的?!?/br> “對,二哥說的這個我也記得?!闭f著說著,沈叔常興致來了,又接著道:“我們還去山上下陷阱,抓兔子,半夜偷偷跑出去看,結果兔子沒見著,石頭他爹他們家的笨狗反倒掉進去了?!?/br> 說著就笑了起來。 說起這件事,就連沈仲康也沒忍住,笑了出聲。 他們倆說得起勁,沈伯文的腦海中也自然而然浮起了與之相關的記憶來,也不由得忍俊不禁。 兒時的情誼最真實,他們三兄弟,曾經也是親密無間的好兄弟,可隨著原主讀書,老三被送到鎮上舅舅家學木工,相處的時間逐漸變少,好像從前那種親密,就再也沒有了。 到了后來,又是各自成家,組成了自己的小家,就更加回不去了。 但沈伯文的記憶卻告訴他,原主這個大哥,當得確實是無可挑剔,在書院讀書的時候,也經常照顧沈叔常,擔心他在舅舅家過得不好,擔心這個傻小子報喜不報憂,還會用自己抄書攢下來的錢,買些東西送到舅舅家里去,也順便給三弟偷偷帶點東西。 自然也不會忘了沈仲康和小妹沈蘇的份,一視同仁地買好,待到放假回家時再帶回去給他們。 可沈伯文轉念就想到,彼時那個幫兩個弟弟打掩護,會用自己攢的錢給弟弟meimei們買東西,會在心里記掛親人們的原主…… 如今已經不在了啊。 即便他自己再怎么不愿意來到這個地方,即便他再怎么不想承認,可事實就是,他已經過來了。 并且借用了原主的身份,得到了原主的記憶,以及這一大家子的親人。 即便這件事不是他的主觀意愿造成的,但人生在世,有所為有所不為。 在沈伯文的觀點之中,既然他現在已經變成了他,那自然也該負擔起他的一切。 所以原主的這些家人,如今也是自己的家人了。 所以他在兩個弟弟說完之后,便自然而然地接上了話:“后來石頭他爹找到咱們家來,說白天有人看見咱們三個去那邊挖陷阱了,這狀一告完,氣得爹掄起掃帚就要打我們?!?/br> “哈哈哈?!甭牭竭@里,沈叔常和沈仲康也笑了起來。 前面是個草堆,沈伯文小心的打著燈籠,仔細看著眼前的路,領著倆弟弟繞了過去,直到走穩當了,才又接著說:“還是娘把爹攔了下來,要不然啊,咱們肯定要被打的屁股開花?!?/br> 沈仲康卻突然說道:“不過后來,趁著娘送大哥你去書院那次,爹還是抓緊時間,把我跟三弟那頓打給補上了?!?/br> ? 沈伯文心里不由得發出問號,原主的記憶里沒有這一出啊。 剛想發問,沈叔常也笑著補充起來:“對,是有這么回事兒,不過爹還是留了手的,怕娘回來發現,跟他鬧,等到你下次回家的時候,早都不疼了,我們也就沒告訴你?!?/br> 沈伯文:…… 看不出來啊,他爹年輕的時候還這么怕媳婦兒呢? 就這么一路說說笑笑的,很快就到了私塾大門口。 沈伯文將燈籠遞給一旁的二弟,自己掏出鑰匙來開門。 一進房門,他們三個就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寒顫,互相看了看,沒忍住笑了起來。 沒辦法,他下午是熄了爐子里的火之后,才離開這兒的,這就導致了現在屋里特別的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