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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妹修仙,法力無邊 第193節

    瓊竹派天上地下都被斷山青宗與梅梢派層層把守,劍網籠罩之下,便是一只飛鳥也難以進入此時此刻的瓊竹山脈。

    但傅時畫若是想走,自然沒有人會攔他,也沒有人會透露出任何一個字。

    老呂師兄欲言又止地拍了拍傅時畫的肩膀,只覺得無論什么話,在這種時候,都顯得過分蒼白無力。

    傅時畫卻反而對他笑了笑,微微挑眉道:“老呂,在斷山青宗的時候,你曾經對我說過,這就是斷山青宗的命,每個人都有各自的命?!?/br>
    “有一句話,我一直都想對你說,今天終于有機會了?!彼鶆Χ?,手中已經捏了一沓銀票,黑發被風吹起,露出了青年英俊鋒利的眉眼:“我不信命?!?/br>
    言罷,他御劍揮銀票而出,瞬息便消失在了老呂師兄面前。

    老呂沉默地看著傅時畫消失的方向,半晌才低低地笑了起來。

    他看了看自己握劍的手,又想到了自己疲憊至極的時候,對傅時畫所說的喪氣話,再念及此刻已經從傾圮之中重新繁榮起來了的宗門。

    “以前我是信的?!崩蠀螏熜粥溃骸暗热皇悄愫托∮輲熋?,那么便……理應不信?!?/br>
    風呼嘯而過,瓊竹山下的風與天虞山下的風并沒有什么本質的不同,便是有細微的區別,也不是傅時畫此時會細細品味的。

    七日不過瞬息而過,他的時間并不太多。

    所以他就這樣御劍直上,如風一般直入了內閣,連過九曲回廊的時候都沒有停下,只惹得未去道沖大會的弟子們一陣驚呼。

    “是我眼花嗎?剛剛是不是有人御劍過去了?”

    “怎么可能是眼花,我甚至仿佛看到了大師兄?!?/br>
    “別說笑了,大師兄在道沖大會呢!怎么可能在這里!”

    一陣靜默后,到底是內閣弟子,便是沒有去道沖大會,修為也足夠精湛,哪里會出現大規模集體幻覺事件。

    有人終于喃喃道:“……看大師兄去的方向,好似是鎖關樓?難不成是道沖大會出了什么變故?有人知道那邊的消息嗎?”

    所有的話語聲都被傅時畫甩在身后,直至他的面前出現了那一片竹林。

    竹聲颯颯,就如同此前每一次來這里,此處好似沒有春夏秋冬,仿佛永遠停駐在了某一個時間,讓四季都是同樣的色彩,同樣的幽靜。

    他見清弦道君時,不用跪,只躬身行禮。

    但這一次,他收了劍,大步向前而去,直至停在那棟好似要寧寂到永遠的鎖關樓前,再重重跪了下去。

    青衣金線的青年俯身在地,額頭抵在面前的青石板上,這么多年來,就算是在登云梯時,他姿容狼狽至極,也從未在清弦道君面前露出過如此姿態。

    傅時畫深吸一口氣,再朗聲道:“傅時畫請見師尊!”

    他的聲音清越:“瓊竹派所發生之事,想來師尊或許已經知曉。二師伯寧舊宿背叛人族已是事實,此行不求師尊出手,只想請教師尊是否知曉,二師伯真正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他此前思忖了許久,依然覺得,寧舊宿所有的意有所指和目標,分明指向的……是他。

    可他能為寧舊宿做什么呢?

    傅時畫想不出。

    這世間他已經無人可問。

    想來想去,唯獨曾經與寧舊宿做過師兄弟的清弦道君,或許能窺得一二。

    更何況,虞絨絨在跳下誅魔臺的最后一瞬了悟的事情,他也似有所覺。

    倘若這個世界上還有任何一個人對寧舊宿此人有所了解,恐怕,就只剩下了他的師尊清弦道君。

    所以,他來求他。

    頓了頓,傅時畫的聲音終于露出了一絲啞然:“我想救小師妹?!?/br>
    第198章

    祖墳這樣的地方,本應是該有守墓人的。

    魔君也并非沒有考慮過這件事,但若是此前沒有,但在被兩個人類修者大鬧一場后,反而專門請一位守墓人,倒是顯得格外刻意。

    更何況,魔族祖墳這種地方……想來想去,竟是誰來都不合適。

    畢竟擁有他化神期實力的那一尊分.身都已經在劍下煙消云散,又有誰能篤定自己能夠守住這里呢?

    因而直到現在,在修繕完畢后,此處平素里依然空空蕩蕩。

    這也是魔君這些時日以來, 第一次踏足這里。

    也沒有什么特別的原因,大致是聽說人族的道沖大會開了,且地點是瓊竹派,而根據寧舊宿的說法,他會設法逼那日闖入此處的兩人中的一人跳下誅魔臺。

    人族與魔域的時間流速并沒有什么區別。

    魔君掐指一算,恐怕那人已經在寧舊宿在誅魔臺所動的手腳之下煙消雨散,他又忽而想起了自己曾經放在自己棺槨中的那一隅碎片,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站在墓地之中了。

    再然后,他便聽到了一聲悶響,旋即而來的,便是亮若秋水的劍光!

    來不及多想,魔君抽身的同時,凝聚的魔氣已經擋在了劍光面前!

    那樣濃郁的魔氣本應足以侵蝕世間大多事物,然而不過一瞬,劍光就已經將魔氣徹底攪碎,再次逼至他的面門!

    分.身的記憶會原本地傳回本體,魔君抽身后避,瞬息間已經認出了這是人族的劍法,他心底下意識一顫,卻又旋即鎮定下來。

    這與一劍斬落他分.身的那片劍意,并不相同。

    可這樣的鎮定也并沒有維持多久。

    因為他已經認出來,這名少女便是如入無人之地一般,一手扯符,將大半個魔宮與這片墓地炸了個七零八落的始作俑者!

    她怎么還敢來?!

    不,準確來說,她是從哪里來的!

    而且她不是用符的嗎?怎會在手中那根筆上吞吐出劍氣來!

    還是如此精純凌厲之劍氣!

    魔君心頭有疑問,更有怒火。

    若是若干日之前,他的那一具分.身尚未被斬落之前,堪比洞虛期的他,想要面對面碾碎面前之人,實在太過易如反掌。

    甚至他只需要放出身上的威壓,都已經足夠讓對方的動作變得凝滯。

    可如今,他的實力已經十之去三,在這瞬息之間的幾招交手與閃避之中,他已經頗為驚愕地發現,面前之人的實力絕不遜于之前那名劍修青年!

    劍氣吞吐,在道衍臺上與一千位劍尊交手的日日夜夜此刻都濃縮在了見畫之上,虞絨絨長發翻飛,滿頭的珠翠早就卸了大半,只剩下了最簡單的珠釵與頰側的發卡。

    劍氣聲清脆,珠翠碰撞聲更是清脆。

    見畫下壓再挑,虞絨絨斜踏一步,險險躲開魔君的一劍,翻身再起時,劍氣已經吞吐到了五丈有余,竟是硬生生將魔尊的衣袖劃開了一長道口子!

    “是你?!蹦Ьe身后掠,聲音低沉道,他的手中已經凝出了一柄黑紅雙色的大劍,有濃郁的魔氣繚繞其上,再燃起了好似來自幽冥的火。

    虞絨絨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緊緊盯著那樣的火,只覺得眼熟。

    火怎么會眼熟呢?

    她瞇了瞇眼,卻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究竟是在哪里見過。

    “魔魂長河的火?!彼溃骸澳Ь蝗ザ珊又心Щ?,卻取火來用,難怪這么多年來,從未有魔族真的自血河之中超脫。原來……火從來都不夠用?!?/br>
    “我魔族身死便是死,不拘于天地,不輪于世間,又如何?”魔君冷笑一聲:“火于魂魄,也不過是再一次的痛楚加深,這種假惺惺的憐憫,又有何用?”

    他翻轉劍柄,再抬劍指向虞絨絨:“小姑娘,三入我魔域,難道這一次,你還想全身而退?前兩次還知道帶個幫手,這次竟敢只身前來,未免也太狂妄了些?!?/br>
    虞絨絨不答,卻從他的話語中聽到了另一層意思。

    想來并非是所有與魔族有染之人躍下誅魔臺的時候,都會墜入魔域,以誅魔臺真實的目的,恐怕在墜下以后,便會磋磨去身上所有的魔氣,最終只留一具軀殼在。

    若是足夠強大,以這樣暴戾的方式去了魔氣后,或許還存留有一口氣在,變成徹頭徹尾的凡人。

    但更多的時候,與魔有染之人在墜下誅魔臺后,都會只剩下一具空蕩蕩的軀殼。

    她會來這里,魔君并不知曉,也不是寧舊宿的安排。

    難道是她之前故作鎮定嘲諷地對寧舊宿所說的話語……成真了?

    虞絨絨心中有困惑,面上卻不顯。

    符劍與魔劍交錯,rou眼可見的魔意繚繞上見畫吞吐的劍氣,好似要將那樣的墨黑之色沾染烙印在那些劍氣上。

    然而下一刻,劍氣便已經徹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將所有的魔氣切割成斷續的點的符線!

    一擊不中,兩人各自退開幾步,虞絨絨手腕一甩,筆尖的劍氣重新凝聚。

    她抬眉,不避不讓看向魔君血紅的眼,突然開口問道:“你為什么要把魔骨給昭淵帝?”

    魔君很是愣了愣,才啞聲笑了起來:“有人想要千秋萬古,當然得要祭獻一些自己最珍貴的東西出來?!?/br>
    “祭獻?”虞絨絨不料魔君就這樣近乎直白地回答了她的問題,不由得也是微頓:“如何祭獻?”

    “自然是……以他之骨,長彼之身?!蹦Ь行┎幻饕馕兜匦α似饋?,目光復又落在她的身上,像是要看穿她一般:“你不問你身上的魔印,卻去問別人身上的魔骨,真是有趣?!?/br>
    虞絨絨也低低笑了起來,她重新抬起了筆,卻是分明與此前完全不一樣的姿態:“魔君大人不去看看自己現在的處境,卻要來看我身上有沒有魔印,也非常有趣?!?/br>
    魔君一錯神,這才發現,就在方才看似過分普通的交手之間,整座墓地的大陣竟然復而又被調動,逆轉再行,成了將他困住的陣!

    不,或許并非只是剛才交手瞬間的事情。

    恐怕早在上一次她來這里的時候,就已經將這里的陣做了除了她自己之外,任何人都難以發覺的調整,所以才能在與他交手和交談的須臾中,便已經布下了這樣天羅地網之陣!

    “若是此前的魔君大人,別說一戰之力,便是您的一個眼神看過來,我也要倉惶逃跑?!庇萁q絨并不靠近他,只遙遙以筆尖吞吐的劍芒對準他:“你甚至不敢在這個時候叫其他魔族來,是不想被看到……他們心中戰無不勝、永遠立于戰力頂端的魔君陛下,如今竟然衰弱到了這個地步吧?”

    魔君的眼瞳驟然一縮。

    ……

    傅時畫保持著跪伏的姿勢,竹葉的颯颯聲從未聽過,白天黑夜,仿佛要將時間的概念都一并徹底模糊。

    對于閉關尋求突破的清弦道君來說,或許時間早就已經模糊了。

    他的壽數早已逼近了無限長,距離長生不過一步之遙,他有太多的時間去對抗那些虛無的聲音,再去尋求一個突破的契機。

    傅時畫也已經化神,壽元雖然不比靈寂期的清弦道君這般綿長無垠,卻也早已超凡脫俗,飄然如仙,自可逍遙。

    可此時此刻,卻是不一樣的。

    七日七夜,也不過彈指一揮間。

    他又怎會真的失去時間的概念。

    傅時畫已經跪了足足五日了,距離七日的期限,不過最后數十個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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