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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如已死之人。 顧楨靜立良久,又朝他射了幾針,確定將玄行的七經八脈全都封死后,才緩步靠近。 抽出匕首,顧楨瞄準玄行脖頸,狠狠刺下。 刀刃切實傳來割斷筋骨的觸感,他用力挑刃,將那尸身整個翻過來時,忽然皺起眉。 玄行皮.rou的斷裂處,很奇怪。 忽然,顧楨速退兩步,甚至連刀都來不及拔,可埋在尸身上的細索,卻還是如催命鬼般緊隨而至。 險險避開快要探到面門的機關,顧楨欲原路返回,不慎踏錯步伐,踩到一塊來時未曾探過的地面。 令人膽寒的機關轉動聲劇烈響起,絲絲破空聲驟然朝他逼近! 顧楨身手靈活,幾番躲閃騰挪,雖身中重傷,卻仍能勉強站穩。 原本敞開的殿門口猛然關死,任憑外頭侍衛如何敲砸,都巋然不動。 殿內徹底籠罩在黑暗中,數十根細索以極其刁鉆的角度交錯襲來,將顧楨籠罩其中。 略動動四肢,便會被那鋒利索絲割成碎塊。 顧楨僵著身子,只見軟塌上那具尸體忽被掀翻,藏在下方凹槽中的人,則抻著懶腰緩緩起身。 玄行打了個哈欠,撓撓光頭,用腳將滾到地上的尸體踢翻一圈兒,倏然眸光一亮,似乎尋到什么有趣的東西。 他拔下枚銀針,仔細端詳著,又嗅了嗅:“盅水?哈!” ??第一百三十八章 通關 他那位好皇兄始終對盅水抱有過多幻想, 設法用此物將他誅殺。 自離開暮崇,玄行已許久沒見過這東西了,猛然瞧見, 還真有些懷念。 將針尖放在指尖的毫厘間,玄行對被細索封住動的顧楨戲謔道:“你的手段,怎還不如那蠢貨?” 兩指輕輕一彈, 那銀針便被拋到角落,發出微不可聞的響動。 玄行大大咧咧坐在榻邊, 很是納悶:“憑她的手段,早就該預測到這殿內情形, 卻還是讓你來送死……嘖嘖,顧楨, 何苦呢?” 他動作粗魯將王服從尸身扯下, 摘掉銀針,隨意披在肩, 毫不在意新多出的那些窟窿。 殿外腳步聲越聚越多, 似乎在忙著搬運某物, 門口卻無人硬闖。 玄行細辨須臾, 搖頭低笑:“聽聽、聽聽,連柴都架好了?!?/br> “我那乖徒兒恐怕早就盤算著,要將你我燒死在一處!哈哈哈!” “顧楨, 情字誤人吶?!毙χχ? 他眼尾那抹張揚的殷紅,忽顯落寞。 玄行至今都無法理解世間那些癡男怨女,“情”字亦是如此。 此物究竟有何等法力, 能讓一個冷若冰霜的男人, 對相識數月的女子, 產生超越世代侍奉君王的忠誠。 不過,玄行清楚,顧楨對賀牧圖的所謂“忠誠”,僅僅是按部就班的當差罷了。 顧楨是塊無情感波瀾的頑石,與到處主動尋樂子的玄行不同,他連這點探尋的興致都沒有。 活一天算一天。 在暮崇終日枯燥研磨藥材的顧楨,與他擺弄的人蛹又有何異。 但這塊頑石,究竟是如何被喚醒,燃出連自身都不可控的生命力? 玄行遙望著,似霧里看花,越是探尋越困頓,他就是不懂。 他嘗到了前所未有的挫敗感。 當他靠近瑤姬時,當瑤姬屢次設計殺他時,他感受到的那股爽暢戰栗,似乎與單純的“情”字也挨不上邊。 玄行坐在榻上,呆呆望著波瀾不驚的顧楨,只覺得他又變回那塊頑石,與從前無異。 那種獨存于他人口中的奇妙體驗,顧楨擁有過,沉溺其中,又貪婪地將其藏匿。 宛如世人皆有的無價珍寶,獨缺玄行的份兒。 “顧楨,你可傷心?”玄行端正坐姿,茫然問道。 殿外的柴越堆越高,火把在風中獵獵作響。 玄行不在乎顧楨的回應,他也不想再糾結這個問題,起身朝殿門口走去。 他要去見他的乖徒兒,除去朶蠻海域沉船內的贈禮外,玄行還為瑤姬準備了心意。 一頂用心打造,鑲嵌百顆彩珠的王冕。 此生能與瑤姬相遇,讓他無比開懷。 玄行已經很滿足了。 不知瑤姬見到這頂王冕時,會露出何種表情? 是驚訝他還未死,亦或是憎厭他臉上可怖的燙痕? 玄行向來不在意自己的皮相,但他喜歡瑤姬的情緒因他起漣漪。 或怒或懼,或恨或喜…… 與他對弈,瑤姬可會同樣生出歡喜? 玄行搖頭笑笑,即便是有,她大抵也不會承認吧。 他的徒兒是個小瘋子,只是自身還未意識到。 旁人遇著他,恨不得遠遠躲起,唯有瑤姬,會憤而拔刀,張牙舞爪向他沖來。 不遠千里,倔得像頭被激怒的小鹿,四蹄蓄力,踏過濕地落花,誓要讓他也嘗嘗苦頭。 何其可愛,何其…… 玄行忽然停住腳步。 屋內機關不知何時,竟自行運轉,數百根細索如同吐信滑蛇,剎那間齊齊向他射發! 他踏地而起,險險避開,卻又被新射來的細索絆住。 在天牢內失去一臂,讓玄行的功力大減,灼漿給身體造成的燙傷,亦讓他動作產生細微遲緩。 這些難以察覺的差別所造成的漏洞,無意間形成防守不及的死角,給了那些思索可乘之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