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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做到這些,他們倆之間是不是就兩不相欠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只余最后一個難題了——如何去跟父母交待? 雋嵐猜得到會碰到多大的阻力,又會把那兩個世上最關心她的人傷成什么樣。她別的事情都不怕,唯獨就怕這個,與家里通電話,糾結了很久還是沒說,總想著有機會回一趟上海,再當面告訴他們,似乎比在電話上說更加妥當一些。 想了大半夜的心事,第二天卻還是要早起,匆匆趕到辦公室,忙碌的一天便又開始了。 不知是不是WESCO那個案子的影響,JC資產評估部的生意驟然興隆起來,同時有幾間公司過來接洽,想要他們來做評估報告。雋嵐忙了一上午,午飯也遲了,差不多兩點鐘,才得空去樓下買了個三明治。 回到辦公室,剛在位子上坐定,菲姐又過來找她,把一張黃色報事帖粘在她桌上,對她道:“剛才你不在,有人找過你,就是上次那個‘華裔小姐’。這個是回電號碼,別又說我沒記下來?!?/br> 雋嵐看了看,紙上只有一串數字,沒有名字,也沒寫關于哪個項目。菲姐就是這樣,做事總是做一半,她索性自己打過去問吧。 電話接通,她自我介紹:“你好,我是JC的July章,您剛才找過我?!?/br> “對,”電話那一邊的人回答,“July,我是薛璐?!?/br> 雋嵐愣在那里,一句話都說不出,她有過一萬種猜想,卻也不曾猜到薛璐會來找她,如果菲姐沒記錯,那么她去印度那段時間,薛璐就應該找過她多次了,做什么?難道是勝利大游行? “我現在在香港,見一見怎么樣?”學姐還是一貫的親和做派,仿佛她們倆從前就很熟。 雋嵐無法拒絕,太多懸而未決的謎題,等著一個答案。 “在哪里碰頭?”她問。 “棕糖好嗎?”薛璐回答。 雋嵐答應了,禁不住又記起那一夜。這大概就是宿命吧,又要回到那里去,她這樣對自己說,跟Johnson打了聲招呼,就出發了。 午后的棕糖更加冷清,雋嵐到那里的時候,薛璐已經在等她了,打扮得很素凈,坐在一張靠窗的桌子邊上,正在打電話。 雋嵐又想起在新加坡機場遇到的那位學長,他曾對她說薛璐這些年很見老。那個時候,她就想象不出薛璐變老了究竟會是怎么個樣子?;蛟S是因為曾經那個驚艷的形象太過深入人心,如今親眼看見了還是不明白那個人家為什么會那樣講。薛璐還是很瘦小,皮膚比在波士頓那次白了許多,笑起來眼角有細細的紋路,卻并不難看,只是顯得比從前更溫和無害。 她走過去,薛璐看到她,便對她笑,做了個手勢請她坐下。她坐下來,等了有三五分鐘,學姐的電話還沒打完,本以為總是工作上的事情,聽起來卻根本不是那么回事。電話那一頭的人年紀肯定不大,估計也就四五歲吧,要用小孩子的語言才能溝通。 雋嵐要了一杯茶,在一旁聽著,越聽就越意外,薛璐這樣一個女強人竟也有耐心這樣咿咿呀呀,而且,她怎么還在香港?想象中應該早已經伏法,象美劇里那樣,穿者橙色囚衣坐在拘留所里,等著見律師。 正想著,電話終于打完了。 “不好意思啊,是我女兒,總是纏著我不放?!毖﹁粗虑?,把手機遞過來,讓雋嵐看上面的照片。 屏保是一張合影,一大一小兩張面孔,笑的十分燦爛,大的那個不會認錯就是薛璐,小的是個女孩子,大約四五歲,圓臉,皮膚黑黑,有個rou鼻子,沒見過,卻覺得有些眼熟。 學姐好像看出來她的疑問,笑道:“這是我跟前夫的女兒,已經上幼兒園了?!?/br> 雋嵐這才想起來那個小姑娘像誰,MR膩味,眼睛鼻子都像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真可愛?!彼蜌饬艘痪?,心里卻在想,是女孩,可惜沒有像mama。 “小孩子總是可愛的?!毖﹁葱α诵?,仿佛有那個自知之明,女兒不美,婚姻失敗,卻無所謂,放下手機,又說起從前的事情,“醫生說我的體質不容易懷孕,所以特意早一點要小孩,那時候忙,懷孕了也要上班,挺著肚子坐飛機去開會,一直做到三十八周,有天早上,人家問我什么時候生,我說分分鐘都有可能,結果肚子就痛起來,九點鐘進醫院,傍晚就生了,兩千九百七十五克,十分順利?!?/br> 校友圈子里的揣測抑或是吹捧,原來沒有一種是接近的,從某個角度來說,她只是個普通女人,趕在三十歲之前生孩子。 雋嵐幾乎忘掉此行的目的,許久才想起正題,問:“你找過我好幾次?” “是,”薛璐點頭,“之前是要勸你推掉WESCO的案子,現在沒必要了,只想聊一聊?!?/br> “要我推掉WESCO的案子?”雋嵐不懂,自從那一天葉嘉予對她說出事情的始末,她就一直以為薛璐也參與其中,卻沒想到竟是這樣。 “我并不需要人家幫我?!毖﹁椿卮?,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倒有幾分傳說中殺人放火金腰帶的架勢。 “到底怎么回事?”雋嵐問。 “當時我們正打算出手一組投資,”薛璐從頭說起,“消息放出去,有好幾家有意買進,包括葉嘉予工作的那一家公司,我發信給他,提醒他WESCO有問題,不要沾手。但他還是繼續在跟紐約總部談這件事情,我開始懷疑他是存心要做成這件事,前后找過他許多次,郵件,電話,勸他收手,但他一意孤行,我沒有辦法,只能來了趟香港?!?/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