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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里播放著廣場舞音樂。常有麗在房間里一邊打電話一邊隨著音樂輕輕搖擺。房間床頭桌上擺著一臺電腦，屏幕上是一個搜索頁面，搜索關鍵詞是：北京最厲害的婚慶公司。下邊是一系列婚慶公司的介紹和聯系方式。 “把你們的報價、流程和之前的成功作品，都發我電子信箱一份。不，你現在別給我介紹，我記不住。我要看你們的文字資料和視頻資料。我的信箱就是我的這個手機號，126后綴。謝謝?？赐昊仡^我聯系你們?！?/br> 常有麗掛斷手機，扭頭看了一下屏幕，又撥打下一家婚慶公司的電話。 隔壁萬山紅家，晚上拿著一個紙筒貼在墻上偷聽常有麗家的動靜，只聽到隱約傳來的節奏感很強的廣場舞音樂聲。萬山紅收起紙筒，笨拙地做了幾個廣場舞動作，又哼了一聲，不知是對誰表達不滿。 手機響了。萬山紅打開，是李雙全的微信語音：“飯做好了。下來吃還是一會兒我給你帶上去？”萬山紅回了一條：“不餓?！?/br> 李雙全正在奶奶家陪奶奶吃飯。 奶奶忽然停下來問：“不等一下李貌她媽？”李雙全說：“我剛不跟您說了嗎，她有事不下來吃了。媽您又不記得了？”奶奶掩飾道：“哦，哦。剛走神兒了?！鄙炜曜咏o李雙全夾了塊豆腐：“來，吃，豆腐最補人。你十一歲那一年，練輕功把腿摔折了，就是我用豆腐和雞蛋羹給你補回來的?！崩铍p全努力回憶著：“我練過輕功？”奶奶笑道：“練了好一陣呢。那會兒你就不愛練你爸的太極，天天想著飛檐走壁。把隔壁四奶奶家的房檐踩塌了——還說我記性不好呢，你記性比我還差！” 奶奶不禁有些得意地笑了起來。 李雙全看著奶奶說：“媽，給您找個保姆吧？”“不要！”“那我們搬下來跟您一塊住吧?！蹦棠虜蒯斀罔F地說：“不行。你真以為我記性不好了？咱們為什么分開？分開那會兒我怎么說的？”“山紅那會兒脾氣直，性子急，現在變了。事兒都過去了?！薄笆聝菏沁^去了。但我說那話管一輩子，一口唾沫一個釘。我怎么說的你還記得不？你是不是以為我忘了？”“沒忘?！薄皼]忘你說說?！?/br> 李雙全沒說，嘆了一口氣，埋頭吃飯。 “我說的是：到老不再跟你們一塊住?！崩铍p全又抬起頭來：“你已經老了?！薄拔夷莻€老和你這個老不是一個意思。我自己住舒坦著呢。誰也別來?！崩铍p全只好說：“好。那您自己住。但酒絕對不能再喝了。您要是再喝我就只能把您送戒酒中心了?！?/br> 奶奶夾了一塊豆腐，慢慢嚼著，有些出神：“這輩子，喝了那么多酒，沒一次喝舒服過，要么，就是喝少了，不過癮，要么，就是喝多了，很難受?！崩铍p全勸說：“所以酒不該喝?！蹦棠涕L嘆一聲：“我也不想喝，很多事它不由人呀?！?/br> 墻上的老式掛鐘響了，悶悶地開始報時，北京時間晚上七點鐘。 奶奶看了一眼掛鐘，忽然想起什么：“我旁邊床上那個大姐，她家里沒掛鐘，她使手機?！?/br> 李雙全明白奶奶的意思，沒接話。 “那大姐比我大，還使手機呢，使得還倍兒好。人還問我呢——哎，大meimei，你怎么不使手機？你指定能使——哼，我當然能使，還用她說?！崩铍p全轉移話題：“媽，快吃雞蛋，再不吃就涼了?！?/br> 奶奶見李雙全不接話茬兒，賭氣地說：“我就喜歡吃涼的?！卑芽曜右环?，“等涼了我再吃?！崩铍p全自己念叨：“唉，現在雞蛋又貴了，漲了兩毛三?？峙逻€得漲。漲到什么時候是個頭兒啊?！?/br> 奶奶一聽這話，猶豫著又提起筷子夾了一大塊雞蛋。 尚晉、李貌等人吃完燒烤從樓頂回到了咖啡館大廳。 李才問蘇潔：“講座報名截止了嗎？”“早截了。想看熱鬧的人太多，我挑的都是你的腦殘粉兒。要真有個三長兩短，也有粉絲護主?！薄拔夷X殘粉兒不都是女的嗎，有護主能力嗎？”“也有少量附庸風雅的男士，我挑了幾個來?！薄昂??？磥砟蟹蹆阂策€是有維護的必要。你維護幾個身強體壯、頭腦簡單的?！?/br> 蘇潔忽然捅了捅李才：“你看?！?/br> 李才抬眼看去，愣住?？Х瑞^大堂里，劉克弱帶著兩名學員正在李才平常舉辦講座的空地勘察地形。兩名學員都是散打裝扮，后背印著“霸王龍俱樂部”字樣，正扯著米尺測量長寬。 一個學員報告：“教練，寬三米八，長六米六?！?/br> 劉克弱點點頭，突然前沖，連續正踢側踢，收腿，以腳蹭地，測試滑度。又雙腳發力，一個后翻，空中看見了李才，輕蔑一笑，穩穩落地。 李才心里有底，不再懼怕，走上前去。尚晉等人也跟著湊了過去。 “劉教練，這就是傳說中的備戰吧？”劉克弱不屑道：“錯。這不是傳說中的備戰，這是現實中的備戰?！崩畈挪桓适救酰骸翱吹侥銓@次比武如此重視，我很欣慰。原先我還怕你輕敵?！眲⒖巳蹩戳搜劾畈牛骸皩δ阄耶斎皇禽p敵的。但在我眼里，比武只有輸贏。不論大小，我都會同樣準備?！崩畈咆Q起大拇指：“專業化！高境界！佩服！禮貌性預祝您取勝，雖然這是不可能的?！眲⒖巳跣α诵Γ骸澳蔷妥咧瓢衫钔剖??！庇殖袝x、李貌等人說：“到時你們都來啊。一個人失敗的時候最需要朋友?！?/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