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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微垂,奚嫵扶著少年勉強喂下一碗藥,尚未入深夜,少年果真發起高燒來。 一張臉燒得通紅,昏迷中竟也不安分地想扯開被子。 奚嫵顧得了這邊,顧不了那邊,最后干脆抱著雪花讓它壓住里側被子,自己守在外側。 小胖貓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安分地臥在那里,尾巴輕輕揚了揚,靜靜地看著主人,不吵不鬧。 夜里唯余風聲,奚嫵不時更換水和帕子,少年高燒難退,奚嫵見他難受,心里也緊張。 她有些怕,若是少年真的撐不過來…… 奚嫵緩緩靠近少年,在他耳邊輕聲道:“我不知道你發生了什么,但是你撐到現在肯定是想活下去,既然已經走到這里,那再難也要熬過去,而且你還欠著我藥錢呢,你也不想欠錢不還吧?” 少年也不知聽沒聽見,但后半夜的時候狀況開始好轉,他身上的高熱漸漸褪去,奚嫵守了一夜,最后見少年沒有大礙,實在困得受不住,倒頭睡在床邊。 晨曦微露,日光透過窗紙照亮屋內,少年眼睫微動,他感受到陽光的照耀,許久才緩緩睜開眼睛。 趴著睡一夜并不好受,少年覺得自己仿佛要喘不過氣來。 他右手剛動,指尖觸到什么,他垂眸去看,看到一張有些熟悉的臉,幾年未見,少女的面容已不似當年那般稚嫩,一副傾城貌,心思更是膽大到敢假死逃跑。 少年想到這些,眼神變得有些黯。 他起先真的以為她落水而亡,若非后來察覺到些許端倪,他或許會永遠被瞞在鼓里。 少年的指腹觸向奚嫵眼尾的那顆紅痣,他輕輕劃過,唇畔似笑非笑。 可惜了,還是被他查到了。 小姑娘逃跑的計劃落空,她若知道自己的身份,會不會害怕,會不會懊惱昨日救了他? 可惜…… 她沒有反悔的機會了。 奚嫵夢中感覺到有人正在盯著她,那目光莫名讓人害怕,像是毒蛇窺伺,她嚇出一身的冷汗,瞬間從夢中驚醒。 外面天光大亮,她趴在床沿睡了一會兒,左臂枕得發麻,雪花從里側躍過來,她瞬間抓住小家伙吸了一口元氣。 少年還沒醒,奚嫵摸著他的額頭,昨夜的燒已退,面色看著也好一點了。 她正要起身,目光瞥到少年的眼睛,他眼睫微動,像是要蘇醒。 奚嫵頓時緊張起來,她緊緊盯著少年,少年的眼睫顫得愈發厲害,像是小扇子一樣不停扇動著奚嫵緊張的心弦。 奚嫵也不知道在緊張什么,但對著少年那張臉,似乎很難不緊張。 明明很短暫的過程,奚嫵卻覺得十分漫長,漫長到她看清少年睜開眼睛的每一個細節,直到對上昨日那雙澄澈凈明的眼睛。 一瞬間,空氣似乎凝滯起來。 少年直直看著她,眼神干凈卻透著些許迷茫,連昨日兇巴巴盯著她手中簪子的那種感覺都沒了,就仿佛……仿佛一只林中迷路的幼鹿,可憐巴巴惹人心疼。 嘶…… 奚嫵被自己的想象嚇到,她捂唇輕咳一聲,試探問道:“你,還好嗎?” 如同昨日一樣,少年沒有回答,他感覺到背上和手臂的疼痛,右臂撐著,想要坐起來。 “哎,你別急啊,你傷口還沒好,亂動小心再崩開?!?/br> 少年不聽勸,依然要費力坐起來。 奚嫵無法,只好把雪花放到地上,扶著他勉強幫他坐起來的,注意到他后背傷口沒有再出血才微松口氣。 可不能再出血,這幾日換藥她都沒想好怎么辦呢。 “你坐著真的沒事嗎?你后背傷口挺嚴重的,這樣不疼嗎?” 奚嫵又問了幾句,少年沒有回答,反而直直地盯著她,似乎想在她臉上瞧出些什么。 奚嫵給他看得沒來由緊張起來,想起昨日少年也沒有開口說話,難不成是個啞巴? “奚jiejie,你在里面嗎?我帶了粥過來?!?/br> 外面響起許舒兒的聲音,奚嫵見少年沒什么反應,朝外應道:“你進來吧,我過來了?!?/br> 奚嫵應完,要往外走,剛走一步,少年一動握住她手腕,似昨日那般不肯放人。 “我出去拿粥,你應該也餓了吧?” 奚嫵試著解釋,又想掙開他的手,不想她越掙扎少年握得越緊。 奚嫵頭疼,遇上一個不說話也不聽勸的病人,真是要命。 “你瞧著挺正常的,難不成昨日摔壞腦袋了?怎么不說話也不聽人說話?” 這是說他摔成傻子了。 少年皺起眉,明顯不開心,他薄唇微動,簡單地吐出兩個字:“沒有?!?/br> 少年嗓音清朗,似山間流動的清泉之響。 奚嫵聽見他說話,知道他不是啞巴,剛要放心,又聽見少年問:“你,是我娘子嗎?” 第4章 衣衫單薄的少年坐在床上,頭上左臂上纏著厚厚的紗布,散開的領口間依稀可見鎖骨,一雙美目單純懵懂。 他用完好的右手固執地握著奚嫵的手腕,聲音清淺地問她:“你,是我娘子嗎?” 四周一瞬間安靜下來。 奚嫵對上少年狹長的丹鳳眼,似乎在里面看到些期盼之意。 少年似乎很希望她和他有些關系。 但,娘子? “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