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親
藺紓被人伺候慣了,原本沒覺得有什么不對,然而當見到盍邑竟朝自己這邊冷冷掃了一眼,她心頭一跳,莫名的心虛起來,遂揮退了身前的面首說:“你退下罷,本宮自個來?!?/br> 襄陽長公主卻接過了面首手中的帕子,親自替她擦起汗來。 “方才你與你堂兄等人在場中追逐時,姑姑可真是為你捏了一把汗?!?/br> “若不是表哥沒來,我何至于那般吃力?!彼洁炝司?。 “不過好在阿元機靈?!碧A紓又自得的笑起來,“我要讓他們瞧瞧,女子也可以比男子厲害!” 眼前的女孩兒很像年輕時候的自己,靈動活潑,意氣風發,故而襄陽長公主最是疼愛這個侄女?,F下見她一臉驕傲,心中好笑,抬指點了點她的鼻頭,“皇室這么多孩子里就屬你最機靈!” 藺紓笑嘻嘻的抱住她蹭了蹭,又埋在她雪白的胸脯前深吸一口,而后瞇眼陶醉的笑說:“姑姑好香,阿元好喜歡?!?/br> 襄陽長公主失笑,抬首擰了擰她的臉嗔罵一句:“小色鬼”。 盍邑見到藺紓窩在襄陽長公主懷里沖自己笑得燦爛 ,抿了抿唇,挪開了眼。 竟不知她與那位長公主關系如此親密,不過這樣一來,倒也能理解她的行事作風了。 想來是學了她那位姑姑。 下半場比賽進行得如荼如火,藺紓那隊竟是逆風翻盤,最終奪得了頭籌。 通常比賽中都會有專人負責投注一事,眾人可選取自己支持的一隊人馬下予投注,其實簡單來說就是“賭博”,只不過因常被達官貴人所用,故而才作得文雅些。 “他娘的!怎的就下錯了呢!”說話之人重重拍了拍桌案。 “哈哈哈!蠢材蠢材!幸好我有遠見,投了淮姝公主那一隊,托你們的福!如今籌碼翻了好幾倍!” “害!甭說了!又有誰能曉得她一個弱女子竟能有這樣大的能耐……” 盍邑不參與下注,只不過周圍大多數人都投了錢財進去,如今有的打了水漂,有的賺得盆滿缽滿,當是世事難料。 他看了眼正在場中與其他隊員們揮手道別的藺紓,輕抿了口茶,神色不明。 剛放下茶杯,便有一侍女走了過來。 “侯爺,公主邀您前去?!?/br> 盍邑到的時候,便見到藺紓獨自在球場里練習進球,女子身形窈窕,俯身時纖腰微彎,盈盈一握,更顯柔弱。 她擊球的姿勢很標準,動作敏捷有力,倒是瞧不出來小小的身子里竟然蘊藏著如此雄厚的力量。 看她心情那樣好,想必那件事已經對她毫無影響了。 藺紓看球的時候從余光里瞧見他,便直起身來,拉著韁繩往他的方向去。 照夜玉獅子“噠噠”的行至他身邊停下。 少女腳踩長靴坐在馬鞍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嘴角掛著淺笑:“我沒想到你竟真的會來?!?/br> 盍邑這才明白,襄陽長公主為何會邀請他了。 按理說他與襄陽長公主從未認識,她應當不認得自己才是,更別說邀請他參加擊鞠觀賽了。但思及她與眼前少女的親密,再結合她方才說的那句話,頓時恍然大悟。 藺紓見他如同茅塞頓開,挑眉訝然,“我原以為你是知曉其中關竅才特地來的呢?!?/br> 沒想到竟是她自作多情了? 這樣一想,心里登時有些失落,看他的眼神也多了幾分幽怨。 盍邑怎么可能與她承認,對上她那幽怨的眼神后心中莫名七上八下,看她同個小怨婦一樣,自己就好像那騙人感情的白眼郎君。 他咳了一聲,不自然的挪開了視線。 便知他個悶葫蘆說不出什么話來,藺紓只能自個找話題了。 她踩著腳蹬從馬上翻身下來,將韁繩握在手里,朝他走近幾步,問他:“你覺得方才我的球打得如何?” 原以為他又要不理自己,盍邑沉默片刻才開口說了一句:“還成”。 雖然是說了,但見他答得這般勉強,就像從不會夸人似的,藺紓撇了撇嘴,有些不開心 ,雙手環抱在胸前,又問:“那你呢?你會擊鞠嗎?” 盍邑當然會,當初在軍中也沒少與人比賽,不僅如此,他還稱得上是擊鞠的個中好手,直到如今偶爾軍中弄了比賽還要請他前去觀摩評判。 自身實力不俗,要求自然更高,藺紓的技藝在他眼中看來著實一般,她那場贏了的比賽大多是技藝不凡的隊員加成,所以他方才的評價并不是虛言。 不過普通女子能將擊鞠學到這個份上也屬實可敬可嘉,畢竟男女體力懸殊,擊鞠消耗太大,體力相較柔弱的女子能堅持完一整場下來都算不錯的了,況且觀她模樣不僅僅是只能應付一場。如此看來,她倒也算是女子里的個中翹楚了。 “既你不說,那便上馬試試?!碧A紓拍拍手,命人牽了匹馬過來給他。 “請吧!”她揚了揚眉,用挑釁的眼神望著他。 盍邑不是個容易應激的人,但如今卻想挫挫她的銳氣,便接了馬奴手中的鞠杖,翻馬而上。 他讓她先行發球,藺紓也不跟他客氣,鞠杖一挑,馬球便從地上飛起。 盍邑卻輕巧揮杖奪了馬球過來,當她反應過來時,人已經駕馬跑得很遠了,她咬了咬唇,立即促馬追上。 藺紓勉強趕上他,盍邑卻不給她鉆空子的機會,將馬球牢牢護在杖下。 她搶了幾回都沒能成功,后來竟是惱羞成怒要去攪亂他手中的鞠杖。 盍邑停了一會,突然微抬鞠杖往她杖中敲了一下,那一敲將藺紓的手彈得發麻,差點握不住手中的鞠杖。 偷雞不成蝕把米說的就是她了罷。 “公主技不如人,也不怕反噬?!彼麑⑶驌羧肭蚓W后牽馬回頭看她,沉聲道。 藺紓在心中暗罵一句“臭男人”,然而表面還是故作逞強,把鍋推到他的頭上:“你,我以為你會讓我的!” 見她將心術不正說得如此理直氣壯,盍邑差點要被她氣笑了,遂冷冷的盯著她,緩緩道:“臣若是不想讓公主,公主怕是連球都摸不到?!?/br> 方才讓她發球便已是讓她了,奈何她卻破罐子破摔,還把過錯推到他的頭上。 盍邑心里說不上來的失望,興致也削減了大半,便要棄了鞠杖下馬。 藺紓見他冷了臉,便知曉自己過分了,氣勢頓時弱了下來,連忙跟著他下了馬。 “好嘛好嘛!是我不對,不應該那樣行事……”她小跑上去跟在他的身側,望著他冷若冰霜的側臉,很是心虛。 見他越走越快,藺紓快要跟不上,索性拋了臉面,猛地拽住他的手臂。 盍邑被牽制住,不得不停了步子,回頭一看,只見她蹲在地上,將他的手臂緊緊的抱在懷里,兩只明亮的桃花眼眨巴眨巴的望著自己,端的一派無辜。 “……” 他想抽出手,卻被她牢牢抱住,頭晃得如同個撥浪鼓一樣,口中喊著:“不放不放!” 原來皇宮里竟也有現世潑皮,盍邑覺得自己畢生的耐性都要在她身上耗盡,正要低下頭去震懾她一番,卻見她猛地伸長了脖頸。 藺紓收回了腦袋,心驚膽戰的望著他。 這樣應當不會再生氣了罷? 然而事情不如她所料,盍邑的臉更黑了,只見他下頜緊繃,似是忍了又忍,才咬牙切齒的擠出一句:“放不放!” “放,我放!”藺紓瞬間慫了,立即依言松開了手。 盍邑得到解脫后立馬轉身大步流星的離去,饒是背影都能看得出來他的惱火。 藺紓從地上起身,傻站了半響才抬手摸了摸嘴唇。 他這人看起來硬氣,嘴巴倒是挺軟的。 想到自己方才占得的便宜,她驀地掩面偷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