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變 шoo16.vǐp
這段時間向吟確實過得不太平。 前幾天一車庫發生爆炸案,臺里派她到一線采訪,剛靠近就發生二次爆炸。幸好所處的位置不算危險,但頭發衣服被沖出來的火焰燒焦了。 頭發剪短,倒是看不出什么,只是肩膀那塊還有點痛。 和白澗談完之后,向吟回到臺里,所有人的態度都變得不一樣。 莫成曉還私底下跟她說,這回有I.K護身,說不定她就不用調去藺北了。 但事實上,這個決策并沒有被改變。 這在向吟的意料之中。 她抬手,略微一笑,“我和他解除婚約了。以后你們也盡量別再說這些,別給白先生和I.K帶來不好的影響?!?/br> 在去藺北之前,榆市該做的工作還是要繼續。 向吟上午扛著攝影機在外面跑新聞?,F場人很多,磕磕碰碰,背后有人推搡,她摔了一跤。 胳膊擦破皮,手肘也磕腫了。不知道有沒有傷過骨頭,去醫院拍了片,擦了藥才去療養院看的向麗。 冬天衣服穿得厚,受傷的地方被裹著總覺得不舒服。 她動作有異,向麗一眼就能看出來,包括中指上的戒指痕。 “東西能扔,心能扔嗎?”向麗嚼著一根香蕉。 向吟沉默著沒說話。一身的硬骨頭,也不知道隨的誰。 不過到底不是親生的,也可以理解。 向麗時常在想,究竟是誰家的女兒能把基因遺傳成這樣。 “真這么斷了?”向麗還是有些不死心。 向吟點頭,“斷了?!?/br> “可你之前等了他五年?!彼龂@氣。 向吟苦笑,“什么叫等了他五年?我又不知道他還會回來?!?/br> “也是,不是五年,是打算守一輩子的寡?!毕螓愐呀洃械谜f她。 她在這住得很好,水果每天都有新鮮的。向吟沒必要經常來看她,比起她想盡一盡這份孝心,向麗更希望她能過好自己的生活。 向吟說放心吧,之后她想她天天來,她都未必能到她面前討嫌。 給她擦完臉,向吟才說:“媽,我已經是成年人了。感情不是生活里的唯一。這一點我清楚,他也是?!?/br> 他們都不會被困在里面。 這句話就像窗外的一聲悶雷。雨點成串地砸下來,烏云壓在城市上空,陰沉沉得讓人透不過氣。 這幾天榆市的天氣確實都不太好。 向麗嘆氣,只叮囑她出門帶上傘。 向吟說好。 她剛叫了出租車。黑色的傘面撐開,俏麗的身影在傘下朦朧如水墨畫,透明的雨珠成串地墜落在地。 向吟站在路邊,她剛拿出手機打電話,一輛摩托車就朝著她開過來。 速度飛快,那人伸手似乎要去搶她的包,閃躲之間,她重重地摔倒在地。 舊傷又添新傷。 向吟被胳膊傳來的抽痛感疼得皺眉,絲絲冷氣從口中傳出。 冬陽養老院的事情好不容易有了進展。寄信人剛聯系上,準備下午五點見面,但這幾天總是有莫名其妙的事情發生。 她被人盯上了。 撥出去的號碼又被掐斷。 向吟拿起手機發簡訊,提醒對方改地點。膝蓋疼得幾乎要站不起來,過了會兒才從地上爬起。 剛剛雨傘被風吹走,她的衣服褲子全部濕透,但身上的疼痛讓人她顧不上雨水澆下來的冰冷,只鎮定地發完短信后開始報警。 艾澤看著遠處的人,“這個路段的監控沒壞,剛才那輛車沒有車牌號,交警大隊接到電話后也會處理這件事?!?/br> 坐在后座的男人一聲不響。 黑色的瞳孔看著玻璃窗上滑落的雨珠,朦朧的視野中,女人窈窕的身姿倔強而又單薄。細軟的腰肢讓人有種現在就打開車門下去抱住她的沖動。 白澗沉默地用指腹摩挲著脖子上的項鏈。 那枚婚戒被他戴在身上,很突兀,卻又莫名和諧。 艾澤有點拿不準他的主意。 這幾天向吟的處境逐漸危險,到了藺北,估計就算是被人悄無聲息地弄死也不會有人知道。 那天晚上他分明不想那么輕易地放她離開,現在卻看著她在路邊摔跤,也一臉無動于衷的模樣。 過了半晌,白澗看到向吟安然無恙地上了出租車,才冷冷淡淡地開口:“去一趟城東鹿嶺?!?/br> 向吟到城中村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六點。天色完全暗了下來,四處都是陰冷潮濕的墻面。樓與樓之間的間隙非常小。 之前寫舉報信的是個中年婦女。 時隔多年,向吟見到她時,她已經完全變了個樣子。 吃飯要人喂,說話也只會阿巴阿巴,口水從嘴角流出來,褲襠那一片也有發黃的污漬,隱約帶著股尿sao味。 替她接受采訪的是她的兒子??粗彩莻€樸實的年輕人,老實巴交的,戴著一副厚重的眼鏡,面帶歉意地解釋為什么沒有換地點。 “我媽需要人照顧,實在是離不開,真抱歉,向記者?!?/br> 這一眼就能看完所有擺設的房子,只住著一對母子。而且那女人精神狀態有問題。 看到她時不時抽搐手指和唇角,向吟想到向麗,一時感同身受,心口微澀,“沒事。你母親現在情況還好吧?” 向吟很少在采訪的過程中說一些廢話,但現在看到這種境況,無用的話反而成了緩沖內心那股震撼的工具。 …… 從城中村出來已經天黑。 手中的證據收集得差不多。 盡管只是冰山一角,但檢察院可以順藤摸瓜,再去查一查現在的冬陽。 她打了張仲勛的電話,上回交換了聯系方式。直覺告訴她,這個警察是可靠的。 只是向吟萬萬沒想到,她把這些信息都透露給張仲勛后,第一個爆出來的新聞不是檢察院立案調查冬陽養老院,而是前養老院院長梁敬山要自殺。 是在人民廣場。 現場直播式的自殺,血書寫了上百張,跪在人群中慚悔,只是誰都沒有聽清他在什么。 張仲勛作為刑警,已經去了前線。 臺里的電話也都被打爆,人手不夠,向吟還沒消化這件事就跟著跑現場。 女人穿著干練的職業套裝站在攝影機面前,一邊沉穩冷靜地做現場報道,一邊用眼角的余光觀察被警察攔在外圍的人群。 她的眼神落在路邊的一輛灰色SUV上。 車牌號不一樣,款式也不同,但心里有種直覺,那個人就坐在車內。 他冷眼旁觀著這一切,仿佛就是等她來到這里。 “可以了?!蹦腥吮涞穆曇魝鞯蕉?。 幾乎是同一時間,人群中爆發出尖叫,梁敬山開槍對準了自己的喉嚨。 向吟回頭時,濃重的血腥味撲鼻而來。 而路邊的灰色SUV也只像是偶然停在這,沒有興趣湊熱鬧,只幾分鐘的時間就消失在路邊。 報道結束后仍驚魂未定,莫成曉問她:“向吟姐,你在看什么?” “梁敬山不是拿到綠卡出國了嗎?”向吟扭頭。 警察在清場,梁敬山的尸體已經被蓋住,地上的血書很厚,一張張被人撿起來,密封在透明的袋子里。 一個原本早就計劃好了遠走高飛的人,此刻卻變成了一具尸體。 一切都那么突然,又不真實。 向吟總覺得,不應該是這樣的。 他有罪無罪,都得等到法律最后的審判,而不是像個提線木偶一樣被人cao控,在榆市市中心最繁華的地方開槍自殺。 …… 向吟跟著張仲勛走到警車旁,想要追問這起案件的細節,但還沒開口,就看到一個身穿檢服的男人帶著白色手套在檢查那袋血書。 皮膚白凈,氣質清冷。 身上的衣服平整得沒有一絲褶皺,他抬眸的瞬間,讓向吟想到了白日中的月光。 “案件的細節還不能向媒體透露?!蹦腥讼崎_薄唇,冷冷地朝她身后瞥了一眼,“向記者,請您不要妨礙公務?!?/br> 他說完,轉身離開。 張仲勛向她說了聲抱歉,“許辭,朝陽區檢察院的新任檢察官?!?/br> 他人就是這樣。 做什么都公事公辦。他不了解向吟也是這起案件的知情人,之前的那些檢舉材料都是她提供的。 但許辭說的話也沒錯,現在梁敬山鬧這么大一動靜,是不是和養老院那件事有關,還尚無定論。 辦案過程中的細節都屬于機密,即便是官媒,也不方便透露。 何況許辭對手持攝像機的人,似乎都并不怎么友好。 向吟沒有打探到內部消息,只能作罷。 只是晚上回到家,想起梁敬山開槍自殺那一幕總心有余悸。 一身身的冷汗往外冒,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之后又爬起來到衛生間吐。吃了點安眠藥,到了后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著。 這個覺沉到一個黑影爬到她身上,她都毫無察覺。 艾澤只站在臥室門口,看他近乎癡迷地捉著她的手吻,從手臂蔓延到脖頸,伸出舌頭舔弄。 女人沒有醒,他卻僅聞著這滿鼻的香氣,就已經滿足地發出喟嘆。 “您不是說向小姐不出叁天就會主動來找您嗎?”艾澤說。 他這話,多少有點挖苦他沉不住氣的意思。 白澗壓在她身上沒起來,在他所看不到的地方,一只手已經伸進睡衣,“她會來?!焙韲狄绯鲚p笑,“但我等她來,可不是要她一巴掌的?!?/br> 向吟的脾氣他了解。 她說結束就結束,說毀婚約就毀婚約,決定好的事情旁人從來不能左右,也不會問問他的意見。 他的脾氣可沒陸瞻那么好。 白澗撫摸著女人熟睡的臉龐,低聲問身后的人,“你說,她睡覺的樣子多乖啊。要是把她帶回去,日日夜夜都躺在身邊該多好?!?/br> 艾澤:“您想要的話,不是很容易辦到嗎?” 梁敬山再怎么難辦,依然是讓他開槍就開槍,不管槍口對準的是自己還是其他人。 現在他想要的,不過是一個女人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