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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倒是一如既往的犀利,都不笑。 書湘說:“你好像從小就不愛笑,這是你幾歲時照的?” “下面有字?!?/br> 往右下角一瞧,果真印了一行小字:2006.8.15,攝于小蒼山山頂。 她推算了一下,那時的喬朗大概在念初一,十二三歲的樣子。 “這張照片不要燒掉,把它送我好不好?” 她忍不住軟語相求。 喬朗點頭:“你想要就拿著?!?/br> 書湘開心起來,拿著照片左看右看,仿佛看不夠。 “走吧,”喬朗朝她遞出一只手,“雨要下大了?!?/br> 她抓著他的手,借力一拉,站起來后,卻不肯放,怕喬朗想要甩開她,結結巴巴找借口:“山路太滑,你不拉著我,我要摔跤的?!?/br> 喬朗盯著她,嘆了聲氣。 書湘不知道他嘆氣是什么意思,但自己方寸先亂了,想要主動松脫他的手,卻被喬朗率先攥緊了。 她懵懵懂懂,抬起頭:“你……” “書湘?!?/br> 隔著濛濛雨絲,喬朗忽然喊了聲她的名字。 聲音低沉,有磁性,書湘只覺得自己的心弦被人撩撥了一下,不知為何有種被審判的感覺,低下頭,連嗓子都在顫抖。 “……嗯?” “我們試試?!?/br> 這句話就這么從頭頂飄下來,如同一場幻夢一樣。 書湘的眼淚一下就飚出來。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哭,明明自己不是個愛哭的人,可在喬朗面前,難過了要哭,委屈了要哭,就連開心起來也要哭。 這個男人仿佛長在了她的淚點上。 她激動地抱住他,埋在他懷中,聽見他胸膛下的心臟清晰劇烈地跳動,咚咚咚,一下又一下,心中冒出一個大膽的猜想。 他也是喜歡她的吧? “試就試?!?/br> 她這樣回應他。 他們的愛情若要正式推算的話,應該就起始于這一天,在這下著雨的深山里,在兩座墳塋前。 他說,書湘,我們試試。 書湘后來回想起,都會有些不可思議,天底下應該沒有哪對情侶是像他們這樣開始的。 在墳堆里告白,在細雨中相擁。 可她還是覺得好浪漫,一種至死不渝的浪漫。 第53章 ??雪鶉 喬朗一直待在鄉下守完頭七, 才趕回市里搬家。 他家現在住的東城區要修建地鐵五號線,據傳出來的風聲說,四合院那一帶都被劃入了拆遷范圍,雖然還沒定下來, 但房東已經喜形于色, 顯然是穩了。 喬母擔心等消息確定了, 到時顯得被動, 恰好鄭教授說了房子留給他們,就率先退了租, 搬到鄭教授的家里去。 人剛過世就這么做,未免有些占便宜的嫌疑,但形勢比人強,趕鴨子上架也得搬。 何況喬母覺得他們是值得的,兒子給鄭教授送終, 人都給累瘦了一圈,里里外外沒有人不稱一聲好的,也算是全了教授最后的體面。 她無愧于心。 鄭教授家不大,兩室兩廳, 房子的年代買的比較早, 還是樓梯房,雖然是老舊小區, 但環境清幽, 鄰居都很和善, 對門樓下都是住的退了休的高級知識分子,和鄭教授一樣。 喬母過來時跟左鄰右舍都打了招呼, 對門那對老倆口還送了她一盆餃子, 是好相處的人。 她將家里簡單拾綴了下, 拖地擦窗,將不要的東西扔掉,然后把衣物放進衣柜。 收拾完,喬母看著自己一手改造出來的房子,內心欣慰又滿意。 丈夫沒發瘋撞死人前,她也是有自己的家的,那套房子溫馨又可愛,花光了夫婦倆大半輩子的積蓄,后來為了還債,賤賣掉了。 簽合同的那一天,喬母的心都在滴血,恨不得讓自己那窩囊丈夫重新活過來,讓她再痛罵一遍。 死就死了,何苦拖累妻子兒女? 好在半生勞碌后,她終于又擁有了一套房子。 兩個房間,她和女兒一間,另一間原本是書房,現在改成了臥室,讓兒子單獨睡。 誰知喬朗并不需要,他出去住。 喬母心急了,知道他是在跟自己鬧別扭,她跟兒子講理,首先房子是教授主動提出要給他們的,他們又沒開口要,其次當初惹禍的是他父親,他們這些年還債還人情,該吃的苦頭都吃了,也該償還清了。 喬朗只淡淡說了一句:“父債子償,人命關天,怎么還也還不清?!?/br> 他從小就倔強,很有自己的主意,上初中后,喬母就管不住他了,家里的事更多的是聽他的,而不是自己這個母親做主。 她收拾鄭教授家里時,什么東西能扔,什么東西要留著,都要請示兒子,否則怕他生氣。 她只關心一件事,急急地問:“那你不住這兒住哪兒?又沒地方給你住了?!?/br> 喬朗說:“我有數?!?/br> 然后就走了。 喬母捏著抹布嘆了半天的氣,也拿他沒辦法,只能隨他去。 好在喬朗爭氣,四月份過清明的時候,他下鄉去給鄭教授和他夫人上了次墳,回來后沒過多久,就找到了工作,據說他原本錯過了春招,但人才就是人才,哪里都能發光,一家本市很出名的IT企業挖走了他。 新公司提供員工宿舍,喬朗就搬了過去,此后只每周末回家吃頓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