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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湘緊緊地握著手機,眼觀鼻鼻觀心,專心致志地數數。 一、二、三…… 數到第八個數時,喬朗就出來了,手里提了個鼓鼓囊囊的袋子,估計裝的是衣服。 他帶著她出了堂屋。 書湘不解地回頭:“又要去哪兒?” “酒店,”怕她誤會,多解釋了一句,“去換衣服?!?/br> “不能在這里換嗎?你的房間……” 書湘說不下去了,因為她反應過來,喬朗的房間可能也和堂屋一樣,里面睡滿了人。 - 二人就近找了家賓館。 登記時,前臺說要兩個人的身份證才行,喬朗問都沒問書湘,這也不用問,世界上哪位人才離家出走還記得帶身份證? 所以他說了幾句好話,讓前臺通融一下。 晚上值班的恰好是個年輕姑娘,被他這么大一帥哥瞅著,臉登時就通紅了,不自覺瞟了書湘幾眼,說:“那就交點兒押金吧?!?/br> 喬朗點頭:“交多少?” “二百就行?!?/br> 他抽了兩張紅票子遞了過去。 姑娘又敬職地叮囑:“中午十二點退房,晚一點兒也可以,但不要超過下午兩點,阿姨要去打掃衛生的?!?/br> 說完又偷瞟了書湘兩眼。 喬朗應了,拉著書湘的胳膊朝過道走,書湘走得不情不愿的,還回頭瞪了那姑娘幾眼,她一旦不哭了,又恢復了平時兇巴巴的模樣。 喬朗余光看見了,好奇地問:“你瞪人家干什么?” “她瞪我,我不能瞪她?” 她又回頭瞪了人家幾眼,弄得前臺那姑娘一臉莫名其妙。 喬朗搞明白了她瞪人的緣由,嘴角沒忍住漾出一點弧度,那姑娘不是在瞪她,而是在偷看她,至于人家為什么要盯著她看,等下她照了鏡子就知道了。 開的房間是個單間,空間不大,還透著股發霉的味道,喬朗先將空調暖風打開了,然后把裝衣服的袋子遞給書湘。 “你去洗個熱水澡,衣服給你拿的喬玥的,可能會有點兒大?!?/br> 書湘接了衣服,人卻沒動。 他不解:“怎么了?” “你不會走吧?” 她抬眼看著他,大眼睛里寫滿了不安。 喬朗心頭一動,別開眼:“嗯,不走?!?/br> 書湘放心了,拿著衣服走入淋浴間,剛進去沒幾秒,就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 喬朗沒忍住,提起嘴角笑了笑。 這家賓館的衛浴用的是很常見的那種磨砂玻璃,雖然看不見,但人影在玻璃后若隱若現的,還能聽見淅淅瀝瀝的水聲。 喬朗覺得自己在這兒不太好,便走出了房間,又擔心書湘害怕,就將門留了一道縫,站在門口沒走遠。 在外面也沒什么事做,他不抽煙,也沒手機可供娛樂,只能望著空白的走廊墻壁發呆。 思緒漸漸飄遠。 他注意到了書湘臉頰的浮腫,上面殘留著清晰的五指印,與上次的情形殊無二致。 顏女士不像是會動手的人,既有動機、又有能力下此狠手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帖子里的男主人公,那位勞斯萊斯的車主。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那是書湘的爸爸。 難怪她上次要說,她的前家教是個小偷,她偷了人,偷了她的爸爸。 什么樣的父親會動手打女兒,還打了兩次? 北校門口那一幕在喬朗眼前不停重現著,他還記得書湘被打得偏轉過頭的樣子,那么纖細的脖頸,仿佛隨時都能折斷。 喬朗靠著墻,拳頭握得死緊,再一次感受到了那股沖動,那股恨不得一拳揮到那人臉上去的沖動。 自從小時候家中出了變故,他就再也沒這種沖動了。 拳頭除了當下能解氣,什么用都沒有,反而還會招來更大的麻煩,他習慣了不動如山,情緒起伏再大也不上臉,靠理智處理一切棘手事務,可今天這股憤怒來得突然又不講道理,且有逐漸上漲之勢。 他心想,第二次,這是他第二次打書湘。 思緒被一陣呼喚聲打斷。 “喬朗?” 他回神,下意識答:“我在?!?/br> 甚至都沒注意到她沒叫他“小喬老師”。 “我手機在響,你幫我看看?!?/br> 喬朗應了,回到房間,拿起來一看,不由得一怔。 “是誰?” “程嘉木?!?/br> “哦,掛掉?!?/br> 書湘毫不猶豫地說。 于是喬朗也毫不猶豫地掛斷了,但那頭的人馬不停蹄地打第二個過來,這次不用書湘吩咐,他自己就摁掉了,接著是第三個、第四個…… 來電鈴聲催命似的不停在振動,簡直比蜜蜂的嗡嗡聲還煩人,喬朗這么好的脾氣,也忍不住生出一陣煩躁,想直接關機。 這使他猛地反應過來,書湘為什么要關機,只怕是被這位“來電狂魔”給鬧的。 打到不知第幾個的時候,書湘洗完澡出來了,她穿著喬玥的一件套頭衛衣,喬玥跟喬朗一樣,生了個大個子,才高三就有一七五,衣服都很寬松,這件衛衣對她來說能當裙子穿,褲腰想必也大了,因此她沒穿褲子,光著兩條細白的長腿。 喬朗急忙轉開視線,望見她的臉時,又是一愣。 “怎么不洗臉?” 書湘撫上自己的臉頰,左臉腫得很厲害,像發面饅頭一樣,舞臺妝還未卸,被眼淚一沖,又遭雨水一淋,眼線暈染,眼影脫妝,方才照鏡子時,把她給嚇了一跳,還以為是哪部港片里客串的女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