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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朗沒理他,拉開書湘的聊天對話框,發現她竟然給他發了條消息,問他在哪兒。 他趕緊問她現在在哪兒,那邊卻一直沒回了。 喬朗直覺出了事兒,他有一種很不安的感覺,找隔壁的大哥借來手機,給書湘撥去電話,他頭腦好,對數字過目不忘,書湘的號碼他記得一清二楚。 語音提示暫時無法接通。 喬朗掛斷通話,將手機還給大哥,毫不猶豫地下機出了網吧。 - 后來的喬朗一直都不想明白,那天的他為什么會有那么堅定又強烈的直覺,認準書湘出了事,而她會來找他。 這簡直是毫無道理的、無法用科學來解釋的。 可他沒有多想,出了網吧就往家走,距離并不算遠,一公里多,外面剛下過雨,很冷,坑坑洼洼的馬路上到處都是水坑。 他走著走著,忽然拔腿跑了起來,連踩進了水里也不知道,就這樣一路跑到了家附近。 如果不是偶然瞥了眼路邊,他幾乎就要與書湘錯過了。 他永遠也忘不了那副畫面。 書湘從頭到腳渾身淋得濕透,坐在小賣部門口的臺階上,太晚了,店已經打烊了,連盞燈也沒給她留,她就那樣坐在黑暗中,抱著膝蓋縮成一團,凍得發抖。 她開始也沒認出他,八成是把他當成了夜跑的人,直到他停下,她抬起頭,然后眼淚唰一下就掉下來了,帶著哭腔喊他。 “喬朗,喬朗……” 她向他伸出雙臂,那是個索要擁抱的姿勢。 喬朗的心顫了一下。 他見過書湘很多樣子,狡猾的、乖僻的、冷漠的、疏離的、撒嬌賣乖的、在長輩面前討人喜愛的。 她有一千張面孔,對不同的人,她會擺出不同的面孔,讓人不知道哪一個才是真實的她。 像狐貍一樣的狡猾,像貓一樣的慵懶。 可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她,像被人丟棄的小狗,淋了雨,披頭散發,還哭哭啼啼的,向他討要一個擁抱。 喬朗幾乎下意識伸出了手。 兩人的手在半空觸碰到一起,他像摸到了一塊兒冰。 他立刻將外套脫了,罩在她身上,聽見她牙齒冷得咯咯咯打顫的聲音,干脆將她抱在懷里。 “出什么事兒了?” “和……和我媽吵架了……” 書湘打著磕巴回答:“我……來找你,我在等你……” 喬朗打斷:“等我為什么不去暖和點的地方?你不是去過我家?” “我……我忘記路怎么走了?!?/br> 他又問:“那為什么不給我打電話?” 問完他才記起來,他手機丟了,于是又說:“你的電話為什么打不通?” 他憋了一肚子的火氣,找不到宣泄的出口,他想痛罵書湘這么大了,行事卻還像個小孩子,照顧不好自己,還要讓別人擔心。 他的語氣又兇又惡,書湘哇地一聲又哭了,纖細的手指抓著他的手臂,也不知道是要推開他,還是要抱緊他。 她哭得鼻子一抽一抽:“你不要罵我了……我,我是來投奔你的,喬朗,我……我要跟著你過……” 什么? 跟著他過?這是什么意思? 喬朗懷疑自己聽錯了,可書湘又說了好幾遍,牙齒咯咯咯響。 她還是冷。 “起來,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br> 他當機立斷,將她半扶半抱地拉起來。 她打了個噴嚏,瑟縮著問:“去……去哪兒?” “先去我家,給你找身衣服穿?!?/br> 她現在穿的都被雨淋濕了。 四合院在胡同最里頭,七拐八繞的,確實不好找,書湘本來就有點兒路癡,靠著喬朗帶才走進了院子。 進屋后,喬朗忽然拽住她:“別動?!?/br> 他壓低了聲音,弄得書湘也有點緊張兮兮的,四處望了下,但屋子里太黑了,她什么也看不到,只好同樣小聲問:“怎么了?” “你的手機呢?” “在……在這兒?!?/br> 她交給他,屏幕是黑的。 喬朗問她:“沒電了?” “不……不是,我關機了?!?/br> 她將手機重新開了機,喬朗將手電筒打開,書湘這才發現自己腳下躺了個老頭,要是剛剛喬朗沒拉住她,她就直接一腳踩人臉上去了。 老頭子閉眼安睡,出氣多進氣少,面色青白,跟死人沒什么兩樣。 書湘嚇得汗毛直豎,但沒尖叫,直愣愣地瞧著喬朗。 人已經傻了。 喬朗沖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輕輕將她拉到一邊,手電筒往四周一照,堂屋里橫七豎八地躺著不少人,睡得正熟,都是男性,中年男子居多,老頭和年輕后生也有。 書湘還在里面認出了個熟人,上次她給喬朗送票時看見過,因為是個禿子,長得比較有特色,她就給記住了。 有人被燈光晃到,不耐煩地嘟噥了幾聲,轉個身繼續睡了,屋子里充斥著打鼾磨牙和說夢話的聲音。 喬朗貼在她耳邊說:“你在這兒等我,我去給你拿兩身衣服?!?/br> 書湘揪著他的袖口,死命搖頭。 她害怕。 喬朗拍拍她的肩,安撫:“別怕,默數十個數,我很快就出來?!?/br> 說完就將手機給了她,自己走進了左手邊的房間,也不知道黑燈瞎火的,他要怎么看清腳下的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