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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反對開放式關系,和任何一個男人談戀愛都追求獨一無二??膳砝什辉敢庾鏊哪信笥?,蘇涵水只能把這人當風箏,暫且放他在天上飛著,手里卻要牢牢攥著風箏線。 蘇涵水一直都防備著風箏斷線,防不勝防,彭朗終究還是瞞著她找了別的女人。她在夜里輾轉反側,腦海中不斷過著季長善那雙漆黑的眼。蘇涵水猜測著季長善有什么好處,以至于彭朗竟愿意娶她。她琢磨不透,連續失眠三五個夜晚,越發咬牙切齒。 他分明說過不會愛任何人。 蘇涵水直勾勾盯著墓碑上的口紅印,不由思考季長善涂過哪種顏色口紅,又在彭朗臉上蓋過多少個唇印。 她在墓前頓住腳步,彭朗向前走了三步才發現蘇涵水落后于他。 他回頭,望向身后人,蘇涵水剛才哭過,眼周微泛紅。彭朗早對她的眼淚免疫,因此定在原地,臉上沒什么表情。蘇涵水沒像從前一樣動不動就流淚,只輕聲問了句:“你為什么跟她結婚?” 內陸風撩撥她額角的碎發,幾根絨毛搖曳著,她是個小女孩兒的時候,風也這樣吻過她的發絲。蘇涵水把碎發捋進鬢角,見彭朗一言不發,又重復一遍她的問題。 彭朗原本不想和蘇涵水談論感情問題,不過既然她問出口了,遮遮掩掩才顯得糾纏不清。 他正考慮如何措辭才恰當,蘇涵水近前來,兩人相隔半米,她目不轉睛地看住彭朗的雙眼,“你不能愛我,也不會愛別人?,F在是不是食言了?” 他無法回答是或不是,靜默須臾,開口道:“我在亞眠看過一幅畫兒,很小一幅,應該是瓜爾迪的。那上面畫著鄉村的航道入口,周圍建筑很破敗,堤上有兩個人,也不知道在往水里丟石子,還是打算跳舞,姿勢動態活躍,很積極。如果把我太太放到那里,她也是這類人?!?/br> 蘇涵水眨了下眼睛,彭朗看進她眼底,直白道:“我喜歡她這一點,很喜歡。而大多數人,比如我,看了滿眼蕭條會一蹶不振?!?/br> 大多數人當然也包括蘇涵水,她聽懂了彭朗的言外之意,但是不能當即釋懷自己失去了一個特殊地位。她靜止幾秒鐘,沖彭朗搖搖頭,目光比任何時候都冷靜,“你敢愛誰么,彭朗?你不敢的?!?/br> 第38章 想念 你才不想我。 八月的最后一天, 彭朗回國,這天是周六。 打周四起,季長善就開始悄聲忙活。 她先從柜子里取出多余的枕頭和空調被,放在太陽底下曬了兩整天, 周五下班回來, 抱起枕頭被子, 嗅滿腔太陽的味道。她胳膊勒著被子往臥房走,心跟內里的棉花沒什么兩樣, 都是柔軟而溫暖。 季長善撤下原本的床單被罩,換上剛晾干的另一套, 彭朗喜歡她家洗衣液的香味兒, 老說安神。她并沒覺出安神,只是夜里躺在床的左邊,滿床香氣撲鼻, 她想到明天晚上右手邊就多一個人, 黑眼睛不由自主彎起來。 她摟過彭朗蓋過的空調被,閉上眼睛的時候, 一顆心飄然懸浮,仿佛一堆羽毛在底下托著。這些軟毛尖時不時搖曳,撥得她心癢, 季長善越發睡不著覺, 她摸過手機看時間,算彭朗還要在機場待多久。 連算六回,季長善爬起來咽了一粒褪黑素,要不然明天見他,黑眼圈掉到下巴頦,怪難看的。 周六大清早, 季長善起床去了趟菜場,聽說這地方的西紅柿比超市賣的新鮮清甜。她沒怎么買過菜,上網研究了一下西紅柿的品種,實cao起來一頭霧水,最后還是請攤位的大姐幫忙挑了幾只軟西紅柿。 大姐說這是農家小園剛摘過來的,所以比一般西紅柿貴幾塊。季長善以前不在吃喝上多花錢,吃飯吃飽了就成,多花一分錢都浪費。但難得給彭朗做一回接風面,季長善想還是要吃好一點兒。她多買了一小把香菜,回家順道去超市買了瓶蠔油,打算等周天從彭家別墅回來,給他展示一下調味料的力量。 彭朗的航班下午四點多落地,季長善處理好手頭的工作,換上淺藍色的襯衫,把頭發披在肩上,梳順了三兩回,終于等到他的電話。 他車停在公寓樓底下,季長善沒出大門前腳步迅速,出了門倒刻意放慢速度。彭朗朝右側窗邊的后視鏡一瞥,太太的藍襯衫一點一點近前來,咔噠一聲,副駕駛的門被她拉開,漏進一縷夏末風。 季長善并沒有特意轉臉打量彭朗。 他們快一個月沒見,對彼此的臉龐卻不生疏。 過去的每個晚上,季長善都能收到彭朗的視頻電話。他帶季長善參觀巴黎的公寓,細致到玄關只擺一雙男士拖鞋,洗漱間里只有他自己的牙刷,冰箱里有兩塊三明治是因為他一頓要吃兩塊。 即使他態度端正誠懇,可人不在身邊,季長善總歸要懷疑彭朗有沒有刻意隱瞞什么。 他剛去巴黎的第六天,季長善就假裝漫不經心問:“蘇小姐什么時候回國?” 彭朗沒和蘇涵水談過這個問題,如實說不知道。 季長善停頓兩秒,轉而詢問老院長的下葬時間。他們至少要在那地方待到二十號。她臉上沒有多余的表情,但是嘴巴一經張開,語氣比往常還要寡淡:“我困了,要睡覺了,明天再說吧?!蹦菚r才晚上九點鐘,況且她正坐在桌前,筆記本電腦亮著,無數網頁文檔疊加,她在摸索秋蕙賣場簽單的規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