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背個背簍，小臉滿是感同身受，唐鈍怔住，看向霧蒙蒙的暮色，“清明回?！?/br>
    “我和爺說?！?/br>
    唐鈍點了下頭，抓過她背簍，見被褥有些濕潤，明顯不是坐牛車來的，問她，“李善的事兒還沒辦好？”

    “沒，龍虎笨得很，老是記不住?！?/br>
    “回去的時候你讓他走前邊，錯了你糾正他?！?/br>
    來時云巧領的路，邊走邊問龍虎記住沒，有時他說記住了，有時說沒記住，云巧說，“不礙事，他慢慢記，我坐掙幾天工錢，唐鈍，你過得好不好呀?！?/br>
    “還行?！?/br>
    和她說話，唐鈍甚少用表情代替自己想說的話，他說，“尹先生是孫山長請來的，知道我們詩文，他學識淵博，閱歷豐富，出口成章，跟著他，我學到很多?！?/br>
    江南富庶，學風鼎盛，文人墨客的詩文或悲春傷秋，或憂國憂民，情感鮮明充沛，是西州學子無法比的。

    “你好好學，將來定能超過他?！?/br>
    “你又知道了？”

    “對啊，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嘛...”

    唐鈍驚住，“你還懂這個？”

    “龍虎說的呀，我是我爹生的，所以青出于藍而勝于藍?！?/br>
    唐鈍腦門突突跳了跳，“他夸你還是損你？”

    眾所周知，沈來安長得不太好看，龍虎提起他，不會拐著彎罵她丑吧，唐鈍想起其他，“你和他說你爹的事兒了？”

    “沒有，他問我了，我什么都沒說?！?/br>
    “他有沒有讓你畫圖?！?/br>
    “我沒答應?！?/br>
    龍虎給她筆了，她沒接。

    “做得好?！?/br>
    云巧嘿嘿笑，“是唐鈍你教的好?！?/br>
    “......”

    龍虎他們住在縣學對面的客棧，唐鈍不待見他們，晚飯后，帶著云巧在街上轉了轉，一處紅紅綠綠的燈籠前，幾個姑娘扭著腰肢朝他揮手帕，嬌滴滴的邀她進樓喝茶。

    云巧嗅了嗅味兒，“唐鈍，她為什么請你喝茶?！?/br>
    樓里飄出來的是酒味呀。

    唐鈍拿手擋住她的臉，后悔走到這邊來。

    前幾次，吃過晚飯他就送她回客棧，沒逛過夜里的漣水縣。

    云巧扒著他的手，好奇盯著香氣飄飄的姑娘們，她們穿得薄，夜風一吹，衣衫貼著肌膚，勾勒出姣好的身段，她看到過路的男子故意往她腰間抓了一把。

    姑娘不生氣，順勢倒在了男子懷里。

    她拍唐鈍的手，“有人欺負她?！?/br>
    “嗯?！碧柒g腳步不停，走出去老遠才松開手，松了口氣。

    云巧扭著脖子，街上人來人往，剛剛的姑娘們瞧不見了，但燈籠隨風晃得高，極為惹眼，視線往上，不小心瞄到樓上窗戶后身子交纏的男女，她睜大眼，“唐鈍，快看，樓上有人互舔口水?！?/br>
    “......”唐鈍再次捂了她眼，“大人的事兒你少管?！?/br>
    他們怎么不生氣呢。

    口水，多臟呀。

    她惡心得搖搖頭，還拿手擦了下嘴，“太臟了?！?/br>
    “......”

    唐鈍不敢帶她亂逛了，繞彎回了客棧，夜里，云巧夢到有人舔她的口水，她忙閉上嘴，那人霸道，強勢的撬開她的嘴，她不肯，然后和對方打了起來。

    清晨，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漱口，反反復復漱了好幾次。

    龍虎端著飯菜進屋，好奇她的反應，“你怎么了？”

    “我做噩夢了，有人想吃我的口水?！?/br>
    “......”這是什么夢？龍虎瞧了眼木床，“唐鈍和你一起睡的？”

    “沒有，他昨晚回縣學了?！?/br>
    “那你怎么做這種夢？”

    “我看到了?！?/br>
    “......”直覺不是什么好事，龍虎想跳過這個話題，但云巧語速極快，“我看到樓上兩個人吃口水?！?/br>
    果然。

    龍虎輕咳了咳，“先吃飯吧?！?/br>
    走路是個力氣活，龍虎去飯館點了份米飯和回鍋rou。

    香味濃郁，云巧吃得滿嘴流油，就當龍虎以為那事過去時，擱筷子的云巧突然搖頭，“太臟了，龍虎，你說他們為什么那樣啊?！?/br>
    龍虎常年在兵營，更刺激的場面都見過，一副很懂的樣子道，“還能為什么，他們喜歡唄?！?/br>
    “為什么？”

    “你和唐鈍沒那樣？”

    “咦?！痹魄上訔壍乜s脖子，“唐鈍很講究的?！?/br>
    “不見得，男子都是那樣的，出門衣冠楚楚，關起門就禽獸不如?！饼埢⒐垂词种?，“你幫我畫輿圖，我教你怎么做？”

    “不要?！?/br>
    “你不想知道他們為什么那樣？”龍虎決定誘惑她。

    云巧不上當，“你不是說了嗎？他們喜歡啊?！?/br>
    “你也會喜歡的?！饼埢⒚榱搜鬯⑽⒙∑鸬男厍?，年前還是一馬平川，過個年，就像樹梢結的果，大了些，他說，“你學會的話，唐鈍會更喜歡你的?！?/br>
    云巧不信，扭頭，“不要?！?/br>
    干糧是唐鈍給她準備的，這次不只是雞蛋和饃饃，還有rou和面。

    龍虎感覺背簍重了許多，問她裝了什么。

    她數給他聽。

    龍虎皺眉，“唐鈍不會故意坑我吧?！?/br>
    “不知道?！?/br>
    這是實話，唐鈍沒說，她也沒問。

    龍虎暗暗給他記了一筆，休息的間隙，教云巧床榻間捉弄人的招數。

    這些招數是他聽老兵們說的。

    他們被折磨得欲生欲死，他想讓唐鈍也嘗嘗那種滋味，念云巧害怕唐鈍，他哄她，“我教你些招數，保證伺候得唐鈍事事依你?！?/br>
    沒幾個女子逃得過這句話。

    云巧奇怪地看他，“我為什么要伺候他呀？他手腳好好的?！?/br>
    “我給你講的故事都忘了？故事里，女子就是伺候男子的?！?/br>
    “你說的有些不對?！碧柒g說的。

    龍虎吸口氣，“你學不學了？”

    “不學?！?/br>
    “你們是夫妻，往后圓房怎么辦？”

    “那還有很久呢?！?/br>
    龍虎氣噎，沒見過這么倔的，兀自平復會兒心情，放低聲說，“你不想唐鈍高興？”

    “唐鈍說了，我不惹事他就高興?！?/br>
    “......”龍虎火氣又來了，“你事事聽他的，就沒自己的想法？”

    云巧歪頭，“我要什么想法？”

    “讓他高興呀?！?/br>
    “我不是在做嗎？”她一直沒答應他畫輿圖呀。

    雞同鴨講，龍虎敗下陣來。

    到底不甘心，夜里，挑著柴火的火星子，端出副長輩慈眉善目的神色道，“你知道什么是圓房嗎？”

    他篤定云巧不懂。

    跳躍的火光下，云巧抓著深色被褥，目光坦然，“知道呀，就是夫妻睡一起?！?/br>
    “你知道要做什么嗎？”

    “生孩子呀?！?/br>
    得，看著傻，懂得還挺多。

    龍虎丟下柴火，悶悶不樂的靠著山壁不理人，自始至終像啞巴沒什么存在感的其他兩人道，“你毛還沒長齊，教她那些干什么，被平安知道，小心扒了你的皮?！?/br>
    前幾天，他們回到營地，平安就問山里的事。

    平安的態度他們看得明白，除了帶路，其他事別麻煩她。

    龍虎煩躁的踢了踢腳，“他能忤逆將軍部成？”

    “將軍沒教你這些?！?/br>
    “......”

    罷了，唐鈍詆毀他的仇，以后再報。

    熟悉山里的地形后，龍虎夜里睡得著了，但常年警惕有人偷襲的緣故，他睡得并不沉，四周響起腳步聲時，他立刻睜開了眼，腰間的刀也拔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