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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陳文瑜卻說了那樣一番話,好似從脈象里什么都沒把出來似的。 對于陳文瑜的醫術,蕭箜儀還是十分信任的,不然也不會在太醫院這么多太醫中,獨獨看重他。 究竟是怎么回事? 蕭箜儀心里忽然若有所感,看向桌上那個空空如也的藥碗,攥著帕子的指尖不自覺用力。 會是她想的那樣嗎? 眾人探完病,便彼此簇擁著離開了寢殿。 蕭箜儀故意落在后頭,假裝腳下一滑沒站穩,身子向一側倒去。 身后有人穩穩地扶住了她,低沉嗓音自頭頂傳來,聽起來波瀾不驚,“小心些?!?/br> 面紗輕輕浮動,蕭箜儀站正了身子,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蕭明珩站在原地,望著她離去的背影。 方才肌膚相觸的瞬間,蕭箜儀小聲說的那句話,仍在腦海中盤旋不去。 ——“晚上來漪瀾殿?!?/br> 第80章 將這一幕收入眼底的蕭明睿從旁走過,冷冷地嘲諷道:“七皇弟還真是眼疾手快?!?/br> 什么眼疾手快,分明是一直用心注意著蕭箜儀的動向,所以才能第一時間扶住她。 蕭明珩就像沒聽到似的,低頭,整了整黑色窄袖勁裝的袖口,沿著臺階走了下去。 蕭明睿自討沒趣,拂袖冷哼了聲,心中更是窩火,卻無處可發。 回到漪瀾殿,蕭箜儀借口身體不適,讓人去太醫院請來了陳文瑜。 這次過來的時候,陳文瑜腰間的流蘇掛墜已經取了下來。蕭箜儀回想起來,以前似乎也從沒見到過陳文瑜佩戴那樣的配飾,只有今天這一次,還剛好被她看到了。 所以,應該是有人命陳文瑜去太極宮的時候,掛上那串流蘇,特意展示給她看的。 蕭箜儀掩下思緒,灑金的湖藍色水袖袖口微微上移,露出一截細瘦瑩白的皓腕,“勞煩太醫幫本宮請個脈?!?/br> “是?!标愇蔫ふ獕|上巾帕,卻被蕭箜儀出聲制止。 “暑熱難當,墊了帕子又要出汗,我不喜用?!?/br> 陳文瑜驚愕抬頭,卻對上一張清麗皎然的芙蓉面,桃腮粉面,明眸熠熠含笑。 蕭箜儀剛剛取下面紗,許是因為熱氣熏騰,或是因為別的,玉頰泛起淡淡的紅霞,嫣紅的唇瓣嬌嫩欲滴。 陳文瑜連忙低頭認罪:“微臣不敢冒犯公主?!?/br> “這屋里又沒有旁人,太醫何需如此拘謹?”少女聲音清脆悅耳,泠泠如玉。 陳文瑜耳朵發燙,遲疑了良久,終于大著膽子覆上了她的手腕。 感受到指腹下的脈搏,他這才逐漸冷靜下來,凝神去聽她的脈象。 蕭箜儀身體康健,除了時不時會受噩夢侵擾以外,并無什么大礙。 “公主夜里頻遭夢魘,并非身體有恙之故,而是心結所致。要想徹底擺脫噩夢,還需先行解開心結?!?/br> “勞煩陳太醫了?!?/br> 讓人送走陳文瑜,蕭箜儀坐在桌前,閉目捻著佛珠誦經。 夜里,蕭明珩過來的時候,蕭箜儀正在翻看陳文瑜給她的札記。 蕭明珩一眼就認出了陳文瑜的筆跡,唇瓣不易察覺地抿了抿。 他什么都沒說,安靜地坐在一旁。 看了一會兒,蕭箜儀將手里的書卷扣在桌上,輕啜了口茶,“珩哥哥,你伸出手來,我給你把把脈?!?/br> 蕭明珩看了她一眼,順從地撩起衣袖,將手伸到她那邊。 蔥白細嫩的玉指搭在了他腕間,指腹溫熱。 僅僅是最普通不過的接觸,便讓蕭明珩呼吸微變,忍不住揉搓起另一只手的指骨。 蕭箜儀經常給身邊的婢女把脈來練手,所以尋常的脈象她還是能把出來的。 她眼眸微彎,噙著笑望向他,嗓音柔柔道:“珩哥哥,你的脈象好快?!?/br> 他平靜淡然的表象,跟激烈的脈象截然相反。 話落,感受到他的脈搏更快了。 蕭明珩手指微動了動,沉靜地注視著她。 蕭箜儀左手手心撐著側臉,仍然搭著他的脈搏,狀似無意地說道:“我覺得你最近好像變了?!?/br> 從前的他,可不像現在這么能忍。 以前她隨便勾一勾,就能擊潰蕭明珩的所有忍耐和偽裝。 可自從蕭明珩去了徐揚一帶,回來之后就變得沉穩了許多,任憑她怎么勾引都不為所動。 這可不是好兆頭。 若是惡犬對主人給的甜頭沒了興趣,那主人以后靠什么馴服它? 所以今日蕭箜儀才想了個法子來試探他。 蕭明珩快速眨了兩下眼睛,聲音不自覺帶上緊張,“哪里變了?” 蕭箜儀卻沒有回答,而是好奇地問道:“珩哥哥,你另一只手在做什么?” 她方才才注意到,蕭明珩的左手始終藏在衣袖下面,沒有露出來。 似乎從他們相遇起,她就很少有機會看到他那只手。 只有之前偶爾見到過一次,隱約記得他的手指骨節處的肌膚很紅,像是被什么重重摩擦過。 蕭箜儀注意到蕭明珩漆黑的眼珠顫動了下,那是心虛時本能的反應。 屋里擺了冰鑒,殿內溫涼,可他的額頭卻泛起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他很刻意地在控制呼吸,喉結不停地上下滾動。 所以……他并不像看上去那么心如止水。 蕭明珩試圖掩飾自己的不自在,可他能控制表情,卻控制不住自己越來越快的心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