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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證對蕭明珩十分不利,又有蕭明睿那句偏頗的話作為風向,這場堂審幾乎演變成了逼供認罪。 “動機物證俱在,七殿下,你可還有話說?” “如若你沒有殺害馮婕妤,那么案發當晚,你去了何處?可有人能為你作證?” “鞋上的血跡你如何解釋?落月殿的暖藥粉末你又該如何解釋?” 蕭明睿饒有興致地旁觀這場堂審。這場他精心為蕭明珩準備的堂審。 敢覬覦他的人,這就是必須付出的代價。 蕭明睿查到了馮婕妤死之前,曾膽大包天地讓人給蕭明珩下了藥,最后沒有得手不說,反倒被這個藏得最深的人一擊斃命。但這不妨礙蕭明睿顛倒事實,來給蕭明珩設局。 畢竟蕭明珩無論如何都沒辦法說出實情,如果他真的說出來了,這么長久的偽裝全部功虧一簣不說,他還是要背上一條人命,罪責難逃。 無法說出口的真相,無懈可擊的物證,再加上明嘉似乎也參與了這場陷害作為干擾。 他的七皇弟,究竟有沒有本事為自己脫罪呢? 蕭明睿拭目以待。 第68章 蕭明睿挖好了陷阱,可蕭明珩卻并沒有如他所料的那樣方寸大亂,從而忽略他人話語中的漏洞,不小心說出對自己不利的證詞。 除了提及明嘉公主時的短暫失態,蕭明珩全程都表現得過分冷靜,條理清晰地為自己辯駁,沒有被任何人帶著走。 “其一,馮婕妤死后,仵作的驗尸尸格里,是否提到她死前曾中了藥?” “其二,若我真對馮婕妤有不軌之心,那她身上是否應該有可疑的傷口?” “其三,眾人皆知我身旁連個侍候的宮人都沒有,請問是誰幫我買的暖情藥,可有人證物證?” 三句擲地有聲的反問,讓刑部和大理寺的人都啞口無言。 馮婕妤身上并沒有讓人起疑的傷口,她是被人一擊斃命的。 至于推測她死前曾被人下藥更是無稽之談,若她的尸體真的出現中暖藥的癥狀,涉及天子威嚴,此前根本不會草草結案。 第三點,就更讓他們回答不上來了。 雖然馮婕妤的住處和落月殿的確都出現了暖藥粉末,但人人皆知落月殿連個守門的太監都沒有,混進去丟一包藥粉不過是舉手之間便能完成的事。 要想證明蕭明珩試圖給馮婕妤下藥,首先就得弄清楚他的藥從何處而來,誰人替他買藥,又是誰人替他跑腿下藥,并且放他潛進馮婕妤的宮殿。 所有環節都得嚴絲合縫地扣上,才能算是徹查清楚。 這個案子有這么多解釋不清的疑點,他們不可能就這么輕易給一介皇子定罪。 再不受寵,那也是天潢貴胄,豈是他們能隨意處置的? 禁衛隊統領譚蒙不著痕跡地看向了蕭明睿,后者雙手交叉搭在圈椅扶手上,銳眸噙著淡淡的興味。 蕭明珩能夠這么快地找準問題的關鍵所在,為自己脫罪,倒是讓蕭明睿刮目相看了。 的確,僅憑鞋印和藥粉這些間接物證,又沒有人指證,很難證明蕭明珩去過馮婕妤出事的現場。 不過……有一點他無法解釋。 蕭明睿慢條斯理地斟了杯熱茶,舉起茶盞向他的方向示意,幽幽道:“七皇弟,就請你來解釋一下,馮婕妤出事當晚,你身在何處吧。只要你能證明你與此事無關,我想幾位大人也不會為難你?!?/br> 蕭明珩何嘗看不出蕭明睿的歹毒心思。 他料定了自己沒有不在場證據,所以緊抓著這一點不放。 蕭明珩定定望向蕭明睿,眸底暗涌跌宕,語氣卻平靜無瀾,“我在落月殿?!?/br> “何人可以作證?” “無人?!?/br> 意料之中的答案。 蕭明睿笑得意味深長,故意嘆了口氣道:“七皇弟,你暫時無法洗脫自己的嫌疑??v然皇兄想幫你,也不能徇私就這么把你放了?!?/br> 說得好像他多顧念兄弟情分,多想幫蕭明珩似的。 這場堂審,最后以雙方僵持不下為結束。 雖然沒有給蕭明珩徹底定罪,但他無法證明自己當晚的行蹤,又有兩件證物將他跟這件事聯系起來,所以他還是得被扣押一段時日。待這個案子有了新的進展,才知道他最終要面臨什么樣的處置。 蕭明睿使了個眼色,大理寺卿遲疑片刻后改變了注意,將原本打算關入普通牢房的蕭明珩,給帶到了陰暗潮濕的水牢。 這里是關押重刑犯的地方,寒涼陰森,整座牢房都不透光,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四周除了潺潺水聲,便只剩下其他囚犯被用刑時撕心裂肺的慘叫痛呼。給人的感覺只有壓抑和絕望,還有不知何時會輪到自己的恐懼。 在這樣的地方關上幾天,就算身體受得住,精神也很容易撐不住崩潰。 蕭明珩走進牢房,牢門鎖上之后,外面的人撥動機關,唯一的青石板便沉入了水下。牢房真正成了四面環水的一座“水牢”。 蕭明珩走到牢房正中,盤腿席地而坐,閉目養神。 入夜后,機關再次被轉動,發出鏗鏗鏘鏘的聲音。 有人順著石徑來到了牢房門口。 蕭明珩睜開了眼睛,眸底寒芒乍現,又很快隱去。 欄桿外頭傳來蕭明睿的聲音:“七皇弟,這座水牢你住著如何?可是比在落月殿住得舒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