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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吸了一口氣,抬起眸,眼眶微紅地看向他,聲音很輕,“你給我一點時間。讓我好好想想?!?/br> 謝遲晉松開她的手臂,定定望了她片刻,啞聲道:“好?!?/br> 他知道讓她一下子接受自己很難,只要她不再把他往外推了就好。 他們慢慢相處,總能一點點跨越隔閡,重新走到一起。 臨走之前,謝遲晉從懷里掏出一樣東西,交給了秦凝。 “我走了,你好生休息,明日我再來接銀子回去?!?/br> “嗯?!?/br> 待他翻過墻,身影消失在月色下,秦凝才拿著他給的木盒回了屋中。 坐在桌前,她輕輕打開了錦盒。 借著燭臺跳動的火光,秦凝看見里頭放著的東西,眸中水光閃動了下。 里面是一個巴掌大小的木刻小人,鳳冠霞帔,蓋頭掀起掛在鳳釵之間,露出一張柔婉清麗的美人面。 跟謝遲晉從前送給她的那個木刻小人差不多,但是這一個明顯更為精細,柔美的五官栩栩如生,連衣服的飾物和細小褶皺都刻得精美細致。 昏黃的燭光映在木頭小人的臉上,她的神情看似平靜,眼角眉梢卻透出幾分羞怯緊張,唇瓣也抿出淺淺的笑,那是只有嫁給心愛之人才會露出的歡喜和滿足。 若不是刻過百次千次,不可能將她的神態刻得這么出神入化。 秦凝抬起手,指尖一寸寸撫過木頭小人的面容,感受著指腹下的觸感。想到謝遲晉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刻下她出嫁的模樣,胸中頓時涌上一陣難以言喻的酸楚。 她眼睫輕顫了下,忍了許久的淚水如枝頭碎雪,撲簌落下。 第二日清晨,秦凝像平時一樣去了母親的院子,陪她用朝食。父兄早早地去上朝,很少跟她們一起用早膳。 秦母信佛,每月初一十五都不吃葷,不做葷菜。今日雖說是十六,但廚房還沒來得及買葷rou,所以桌上擺的都是豆腐皮包子,清炒時蔬,白菜炒豆干這類素食。 用過朝食,吩咐下人上了兩杯靜心明目的花茶,母女倆坐在廳堂間說話。 聊了幾句,話題難免轉到了謝遲晉身上。 “珰兒,昨日謝小將軍去你的院子,門房怎么也沒通報一聲?” 秦凝聞言,捏著帕子的手微微收緊,面龐攀上一抹酡紅,“娘,他是、是翻墻進來的?!?/br> 謝遲晉沒走正門,自然不會被門房發現。 秦母目露詫異,“他怎能翻墻進姑娘家的院子?沒有嚇到你吧?” “沒有,”秦凝不好意思地解釋,“是我叫他進來的?!?/br> 她把謝遲晉每天派銀子過來送信,晚上再吹哨接銀子回去的事跟娘親一并說了。 秦母這才點了點頭,放下心,“原來是這樣?!彪S即她又掩唇笑了起來,“這孩子從前就機靈,心思活泛,能想出這樣的點子來靠近你也不奇怪?!?/br> 謝遲晉張揚隨性慣了,以前就是京城出了名的紈绔子弟,跟古板保守的吳不思完全是不同的性格。 秦凝被母親說得有些不好意思,掩飾般地拿起茶盞,輕抿了一口。 甜絲絲的茶水入喉,回味起來還帶著淡淡的花香。 “那你如今是怎么打算的?還是之前的主意嗎?”秦母關心地問道。 之前她說沒有再成親的打算,如今是怎么想的? 秦凝放下茶杯,沉吟了片刻,面上紅霞加深,“我也不知道?!?/br> 昨夜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想了很久。 一邊覺得他們錯過了那么多,怕是再難回到從前了。 一邊又覺得,兩個人彼此有意,便沒什么好顧慮的。都互相思念了那么久,何必刻意違背心意,不肯靠近呢? 直到睡著,也沒能想出個結果來。 秦母是過來人,看秦凝動搖的神情,多少猜出了幾分。 她笑著道:“沒事,你慢慢想,不必急于一時。有什么顧慮或是擔憂,跟娘親說說也無妨?!?/br> “嗯?!?/br> “對了,下次你跟他說,不必特意挑我和你父兄不在府上的時候過來。只要他誠心誠意想見你,你也想見他,我們不會阻攔?!?/br> 秦凝紅了臉,聲音細如蚊喃,“……嗯?!?/br> 秦母跟身邊嬤嬤對視一眼,眼中都帶著笑。 等過了晌午,秦家父子從外面回來了。 秦母把自己跟秦凝的談話,大致跟他們說了說。 秦父坐在圈椅上,道了聲:“當初這倆孩子兩情相悅,若不是謝家出事,珰兒早就嫁給他了,也不會被迫嫁給吳不思,差一點又受了牽連?!?/br> 秦蒼柏忍不住多嘴:“可不止是受牽連呢?!?/br> “你什么意思?” 秦蒼柏猶豫了下,還是把吳不思和他表妹的事情,如實說了出來。 秦凝之前不肯告訴爹娘,是因為不想讓他們擔心,可如今她已經跟吳不思徹底沒了關系,是時候讓父母知道了。 總不能讓吳不思明明做了惡心事,在爹娘這里還留著好印象,沒這樣的道理。 聽完這件事,秦父秦母面上都浮現出了不悅和怒意。 秦父慨嘆道:“挑來挑去,最后還是挑錯了人?!?/br> 當初他答應謝遲晉,會給秦凝選一戶好人家。就算謝遲晉不提,他也不舍得把自己女兒隨隨便便地嫁出去。 他還記得吳不思跪在他面前,誠懇地說要求娶秦凝的模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