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頁
確認姜瑩脈象平穩有力,的確沒有病態,他這才放下心。 忽而心思一轉,沈右安隱約猜到了她這么說的原因,蹭了蹭她的額,低聲問:“可是我讓你太累了?” 姜瑩腦袋埋進他胸前,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泥爐上滾沸的茶壺,臉上熱得都快能冒煙了。 她羞得不肯抬頭,沈右安便知道了答案。 他手臂圈住她纖軟的腰,不太自在地清了清嗓子,“下次不舒服就直接跟我說,不要勉強自己?!?/br> 姜瑩紅著臉點頭,細若蚊喃地“嗯”了聲。 從那天起,沈右安好幾日都沒碰她,最多只是淺淺地親吻擁抱,然后便會攬著她入睡。 他是真心在意她的身體,從來沒有多說過什么,可姜瑩心里卻很不踏實。 沈右安忍得多辛苦,姜瑩是能感受得到的。 她覺得自己不能霸占著沈右安的寵愛,卻不讓他碰。 可她也實在有不能讓他知道的難言之隱。 思來想去,只剩下一個辦法。 這天,沈右安下值得早,陪姜瑩一起用了晚膳。 他似乎心情頗好,眼角眉梢都帶著藏不住的笑意,看向她時,眸中的溫柔更是幾乎要滿溢出來。 用過晚膳,二人手牽著手,在偌大的沈府中散步。 檐下懸掛的燈籠散發出微弱的光,夜風送來一陣陣馥郁花香,伴著幽幽蟲鳴。明月高懸,他們的影子在身后拉得老長。 沿著鵝卵石小徑走到假山石旁,兩人不約而同地停下腳步,看向對方。 月色下,姜瑩肌膚膩白如霜雪,眼眸晶亮,烏發間的珠翠金玉也在熠熠生輝,像是整個人都披上了一層薄如蟬翼的細紗,灼灼芳華奪目。 沈右安眸光微暗,單手捧住她的臉,低頭覆上嫣紅柔軟的唇瓣,動作很輕柔地輾轉廝磨,像是在對待易碎的珍寶。 良久,他才稍稍退開,長指輕撫她的發鬢,望進她融了月色的眼眸,聲音很輕,“我有件事想同你說?!?/br> 此事他已經cao辦得差不多,是時候告訴她了。 姜瑩同樣專注地望著近在咫尺的他,不知為何,心下竟有些緊張。 她羽睫輕顫,小聲地說著:“我也有件事想跟您說?!?/br> 沈右安眉梢微揚,語氣輕快含著笑意,“哦?什么事?” 姜瑩猜他今日心情應該很好,待會兒聽了她的話,應該也不會太生氣。 只是不知為何,一想到接下來要說的事情,她覺得胸口仿佛壓著塊石頭,莫名發堵。 沈右安見她又開始出神,溫聲喊了句:“皎皎?” 熟悉又陌生的稱呼讓姜瑩身子一僵,心尖忽然像是被人掐了下,絲絲縷縷的酸澀蔓延開來。 沈右安曾經說過,“皎皎”的意思是明亮,干凈。 可是重逢以來,他再也沒這么喚過她。 她還以為,在沈右安心里,她早就配不上這個名字了。 姜瑩指尖微蜷了蜷,緩緩抬眸。 觸及沈右安眼中的寵溺和包容,有那么一瞬間,姜瑩忽然生出一股沖動,想要不管不顧地與他坦誠相待。 她想跟他說,當年的事她真心覺得后悔,覺得愧對于他。還想如實告訴沈右安,她不堪的過去,還有她的顧慮。 可這些話即將滾到舌尖,姜瑩卻忽然清醒過來,及時止住了話頭。 她一直都在擔心,沈右安如今對她好,只是為了更好地報復她當年犯下的錯。 若是她將這些心里話說出口,卻反被他嘲笑嫌棄,那她就一點顏面都沒有了。反之,若是不說出來,還能給自己留有一絲余地和體面。 想到這里,姜瑩心底那一瞬間的動搖消失,仿佛從未出現過。 她彎了彎眼睛,像平素一樣溫婉地笑著,嬌聲道:“大人,我最近一直身子不適,怕是不能服侍您了?!?/br> 沈右安覺得她的笑容說不上來的奇怪,像是在臉上戴了面具,每一分每一厘都恰到好處,美是美極了,卻沒多少真心實意。 他在心底嘆了口氣,斂眸,輕聲安慰:“你不必在意我,好生休息,養好自己的身子?!?/br> 前幾日,沈右安不放心地派人請來太醫,為姜瑩看診。 太醫言她身體康健,并無任何不妥。 當時姜瑩眼神閃躲不敢看他,這幾日來也一直不讓他近身。 再聯想起之前每次行事后,姜瑩都會特意單獨沐浴,不讓任何人進去,沈右安自然以為她不愿和自己親近,所以才總是稱病。 他心底雖然難免失落,但從未想過逼迫她。 既然她不情愿,那他忍著就是了。 可姜瑩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沈右安面上的溫和盡褪,霎時間被冰寒取代。 她輕扯著他的衣袖,小心地覷了眼他的神情,怯生生道:“大人,不然……您還是另納一房美妾吧?!?/br> 她話音剛落,便被人用力握住雙肩。 沈右安面色陰沉,不敢置信地問:“你說什么?” 姜瑩沒料到他反應會這么大,箍在她肩頭的手不斷收緊,仿佛銅鐵鑄成一般,捏得她微微生疼。 她眉心蹙起,沈右安意識到什么,懊惱地松了力道。 他胸口劇烈地上下起伏,顯然心緒極度不穩,卻仍在咬牙強逼著自己冷靜下來,說話間氣息聲很重,“姜瑩,如果你現在收回這句話,我可以當作什么都沒聽到?!?/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