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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沈總管,我這里遇到了一點問題,勞煩總管幫忙看一眼?!?/br> “不敢當,姑娘有什么吩咐,直說就是?!?/br> 姜瑩請春熙拿來書本,指著她們兩個沒弄明白的地方,提出疑問。 沈用看出其中關竅,卻不肯直言相告,而是賠笑著說道:“奴才也看不明白,姑娘還是去問大人吧?!?/br> 姜瑩含糊地點頭,“嗯?!?/br> 用過晚膳,姜瑩走去前院書房的路上,心里還有些忐忑。 沈右安應該已經知道了她偷學算賬這件事,不知道他會有什么反應。 他會不會覺得她異想天開,貪心不足?畢竟她跟正室身份差著十萬八千里,怎么都輪不到她來管賬。 姜瑩一路上都在思考這個問題,心不在焉地走過被官兵把守的院門,又走進書房,繞過隔檔進了內室的時候,心里仍在擔憂。 原本守在門口的沈用,今日卻沒有出現,不知被調到了何處。 坐進圈椅里,姜瑩安靜低著頭,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樣。 “在想什么?”沈右安的聲音,終于把她神游發散的念頭給拉了回來。 姜瑩渙散的視線重新凝聚,遲鈍地抬起頭,看向靠坐在床邊的男人。 沈右安的臉色比起昨夜剛受傷時好了不少,除卻失血過多,臉色仍有些蒼白之外,已經幾乎看不出虛弱之色。 畢竟他出身于貧寒農家,自小便開始幫家里干農活,身體不會像普通文官那么羸弱。 “大人,”姜瑩搬了個繡墩,坐到床邊,輕輕握住沈右安的手,“我是不是做錯事了?” 她會主動認錯,倒是讓沈右安意外極了。 居然沒像從前那樣試圖撒嬌賴過去。 沈右安任由她拉著手腕,眸光不動聲色地打量她,低聲問:“做錯什么了?” 姜瑩覷著他的臉色,試探地提出:“下午的事……沈總管應該已經跟您說了吧?!?/br> 她知道自己在府上的一舉一動,定然都逃不過沈右安的眼。包括學算賬這件事,沈右安應當早就已經知道了。 沒得到他的允許,姜瑩心里總是不踏實,所以今日才攔住沈用問了他一個問題,也是想讓他幫忙傳話,告知沈右安,以試探他的態度。 沈右安淡淡“嗯”了一聲。 有關姜瑩的事,每日都有人專門稟報給他,事無巨細。 所以他知道下午發生在水榭的事的所有細節。 或許是因為太過心虛,姜瑩莫名從沈右安的語氣中,聽出了幾分不悅的情緒。 她的一顆心不停地下沉,烏睫低垂,有些失落地說道:“大人,我求知心切,一時忘了規矩,往后不會再這樣了?!?/br> 既然沈右安不想讓她學,那她以后不學就是了。 總歸……她這輩子都不會有真正管賬的機會,學了也用不上。 見她如此乖順地認錯,沈右安長眉微揚,也沒再計較,“嗯。知錯就好?!?/br> 姜瑩悶悶地點頭,將繡墩搬回原來的地方,默默走到屏風后面脫了外衣,卸去釵環。 上了床之后,她像昨天一樣繞過沈右安,爬到大床里側。 今夜床上只有一床錦被,另一床不知道被收到了何處。姜瑩猶豫片刻,掀開沈右安的被子鉆了進去,窩在他懷里,靜靜抱著他的腰,一句話也不說。 明顯是在生悶氣的模樣。 沈右安低眸看向懷中的她,想起前些日子他們兩個互相誤會的事,遲疑片刻,還是低聲問出口:“生氣了?” 姜瑩輕輕搖頭,聲音也細若蚊喃,“瑩兒不敢。明日我便讓春熙將那些書都丟了,從此再也不學了?!?/br> 好端端的,丟書做什么? 而且她不是很喜歡學算賬嗎?怎么說不學就不學了? “為何?”沈右安不解。 姜瑩翻了個身,改為趴在床上,手臂撐著柔軟的錦褥,自他懷里抬起頭,纖長濃密的睫羽掀起,水盈盈的眸中映出他的倒影,“大人不是不準我學么?我不敢違背大人的意思?!?/br> 果然又有了誤會,沈右安心道。 他皺起眉,反問道:“我何時不讓你學了?” “剛才我主動認錯,大人不是也應了嗎?還說我知錯就好?!苯摪l現自己越說下去,沈右安眉心的褶皺愈發加深,于是她也奇怪地問道:“如果大人不是這個意思,那您所說的我犯錯,犯的是什么錯?” 沈右安眼眸微閃,臉色有一瞬間的不自然。 在姜瑩疑惑期盼的注視下,他輕咳了聲,嗓音沉緩地說道:“你要學算賬,何必舍近求遠?” 她想學算賬,跟著身邊那個婢女學習就算了,遇到問題竟然還去問沈用。 因著這事,沈用在他面前跪了半個時辰,最后才免受責罰。不過他還是被沈右安調到了外院,凡是姜瑩在的時候,沈用不得靠近內院半步。 姜瑩困惑地眨了眨眼,“我跟春熙學,并不算舍近求遠啊。她是我的貼身婢女,在這府中,再沒有人比她與我更近了?!?/br> 沈右安烏眸定定地凝視著她,眼眸微瞇,“你確定?” 姜瑩想也不想地點頭,“嗯?!?/br> 她院子里的其他婢女,都沒有春熙與她親近。 回答完,卻見沈右安唇線抿直,眸光一點點收束。 姜瑩一頭霧水,不明白他究竟在暗示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