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頁
橫豎他現在也沒別的記憶,白河就抱著不妨一觀的心態,閱讀起了日記里的內容。 他手上的這本日記并不完全,中間被撕去了好幾頁,中間還有好些頁數,上面光記了日期,內容卻是突兀的空白。剩下的,則多是一些重復的記錄,內容日常且瑣碎。 通過日記,他大概明白了自己的身份——準確來說,是日記“賦予”他的身份。 他叫白河,是一個花匠學徒,是在一年前,剛剛搬到這個小鎮來的。這個小鎮名叫“太陽小鎮”,地處偏遠,人口極少,但五臟俱全。 白河剛來時居無定所,也沒有手藝。是鎮上的老花匠“黑土”收留了他…… 等等,黑土? 白河的動作為這不走心的名字停頓了一秒,但想想對方好歹是收留他的人,也就沒有過多吐槽,很快便翻了下去。 白河跟隨黑土,學起了花匠手藝。二人靠經營一家小花店與為鎮上的人們打理花園為生,日子過得還算穩定。 不過因為性格與外地人的身份,白河實際并不受鎮上居民的歡迎。他除了黑土外,在鎮上也沒有關系好的人。 大概在五天前,一位自稱眠眼公館管家的人找上了他們的花店,希望他們能幫眠眼公館打理下花園。黑土原本想拒絕,卻被對方開出的高價打動,最終不顧白河的阻攔答應下來,并于三天前出發,獨自去了眠眼公館,然后……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這一頁日記的后面,連著被撕去了好幾張紙。再后面,則是完全的空白。 這本日記能提供的信息,就是這么多了。 白河抿了抿唇,若有所思地將本子合了起來。 眠眼公館…… 不知道為什么,看到這名字就覺得熟悉。 而且,很神奇地,在閱讀日記中的內容時,他完全沒有將自己代入的感覺,盡管現在的他并沒有記憶,但他還是自然而然地意識到,這個日記里的人,并不是自己。 但同時,他又模模糊糊地意識到,這將是他未來的身份。 也就是說,我需要扮一個花匠……這有些棘手啊,我又不懂這些。 白河將日記放到桌上,無聲自語著,視線掠過窗邊,再次注意到窗臺上那堆袋子。 “難怪屋里會有肥料……”他喃喃道。他之前還奇怪呢,怎么會有人將味這么重的東西放房間里。 話音剛落,他忽然感覺自己的后腰處,傳來了一陣奇異的觸感。 好像有什么東西,從他的皮膚里鉆了出來,并一直在向下延伸著…… 白河的眉毛微動,僵硬地垂下眼眸,正見一根腕粗的黑色藤蔓在地上優哉游哉地蛇行著,注意到他的目光,還揚起身子,很有禮貌地沖他點了點“頭”。 白河:…… 這特么又是什么東西?? 白河懵了。 而另一邊,那藤蔓似乎察覺到了他瞬間的僵硬與警覺,很是困惑似地歪了歪“頭”,又往前湊了湊,試著碰了下白河的手背。 白河:……! 他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抬起右手,防備地看著藤蔓。 白河:…… 藤蔓:……? 一人一藤,面面相覷,陷入了短暫的僵持。 緊跟著,那藤蔓似乎是從他的態度中意識到了什么,原本豎得緊繃的身體,突然開心地扭了一下。 ——明明那藤上是沒有五官的,但不知為何,白河就是莫名知道,它現在在笑。 還是那種緩緩拉開的,仿佛反派一般的獰笑。 下一秒,白河感到自己后腰處的皮膚又聳動起來——又有數根藤蔓從他的體內鉆了出來,瞧著都比最開始那根要細。它們放肆地在房間里爬來爬去,視白河如無物,其中幾根,甚至自說自話地爬到桌上,游走起來,時不時探頭朝飯盆里望望,還有的則呼朋引伴地爬向了墻角的花,十分親昵地靠上去,親親蹭蹭轉圈圈。 而最粗的那根,也就是一開始出現的那根,這會兒正不斷向上延伸著——它不住往上拔著自己的高度,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白河,像是在證明什么似地,緊接著,它又抖動身體,從后面猛地推了白河一下。 白河被它推得一個踉蹌,抬起頭來,一臉莫名地看著它:“你干嘛?” 藤蔓當然不會說話。它只是又將白河往前推了推,然后身子一彎,以頭部指了指放在窗臺上的肥料,又指了指自己。 白河:“……你,是要我,拿那個肥料,給你?” 藤蔓大力地點了點頭。 點完后,它又大搖大擺地游到了椅子旁,橫著癱在了上面,一副“我是你大爺,趕緊喂老子”的囂張模樣。 白河:…… 這個藤蔓……莫非是看出自己失憶了,所以才這么囂張的嗎? 白河撇了撇嘴,一股莫名其妙的沖動,忽然涌上心頭。 在他反應過來之前,他已經自然而然地抓著那藤蔓的根部,將它一點點給拽了回來。 同一時間,他又順手從旁邊又撈了一根稍細的藤蔓起來。 然后駕輕就熟、迅如閃電地,將兩根藤蔓纏在一起,打了個結。 藤蔓:……???! 白河一套動作結束,不知為啥感到內心一陣舒爽,他轉頭再看向其他的藤蔓,卻見那些見鬼玩意兒似乎都被他的動作嚇住了,正僵著身體,揚著腦袋,齊刷刷地看過來,仿佛一群集體眺望的狐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