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癮 第9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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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肩落在肩側, 隨著她轉頭看向他的這個動作, 滑開一片綽約的白皙, 柔軟的發繚繞著她紅唇邊那一點微笑,令人全然移不開眼。 她今晚坐在這里許久,他相隔她并不遠。 一晚上,她都不曾露出過這樣的笑容。 看起來又沒那么開心了。 但是。 這跟他有什么關系? 不等懷野作反應,喬稚晚笑一笑,纖細的手一晃,已經把面前的酒朝他推了過來。 她還記恨那天在livepub他對她不屑一顧的模樣,看著他,故作隨意地說:“可能是別的jiejie和粉絲送你的禮物什么的太多了吧,所以根本沒把我的那個放在心上,是不是?” 懷野眼角微揚。 “聽見大家的話了嗎,”喬稚晚略略環視四下,笑道,“喝了吧,我就不跟你計較上次裝不認識我的事兒了?!?/br> 她好像真的把自己當做了一個居高臨下的上位者,言辭之間都有了些許命令的意味。 萬般都由她定奪。 她比之前的那個迷茫猶豫的她,堅定果決了不少,今夜懷野也隱隱地聽旁人談起,她的樂團落地北京,事業蒸蒸日上,來日可期。 “噠——”的一聲輕響。 玻璃杯底與吧臺清脆碰撞了下,懷野把手里的酒杯放在她的面前。 他沒有碰她的酒杯,甚至維持了自己一貫的“不講禮貌”,只是微微垂眸,睨著她,對她沒什么情緒地笑了一笑:“我還有事,要走了?!?/br> 喬稚晚稍稍清醒了些。 懷野身旁又有人搡著他去碰喬稚晚的杯子,笑聲窸窣地:“急什么嘛,跟jiejie喝一口也沒事兒啊,你又不開車?!?/br> “不喝了?!?/br> 懷野干脆地拒絕了,一手還抄在口袋,另一手拿起了喬稚晚的杯子,把她的酒倒入了自己的酒杯。 一滴不剩。 她的杯子空空如也了。 他的那只卻滿到要溢出來。 喬稚晚眼見那只骨節分明的手,抬起。 又下落。 她的視線卻直直地望著面前身姿頎長的男人。 “你也別喝了,”懷野淡淡地看她一眼,有點輕嘲似的,語氣卻很輕,“臉都喝紅了?!?/br> 說完,懷野不等她神緒反應。 他看向符安妮,作最后的告別。 “我走了,”他再也沒看吧臺前的女人,說,“順利的話明天下午發你demo,我明早還要去趟學校?!?/br> “懷野還在念書?” 有人聞言,驚奇地接話。 “是啊,讀大三了,就在音樂大學,我沒記錯的話是……古典音樂系吧,”另一人解釋道,又調笑著,“懷野你個玩搖滾的,怎么讀的古典音樂系???” “調劑的,沒怎么上過課,”懷野說著,隨意地揮了揮手,“拜拜,走了?!?/br> “喝酒了,路上小心!” “真當人家是小孩子啊——” 窸窸窣窣的笑聲,隨著他離去的背影消弭在酒氣和雨聲之外。 喬稚晚從他的方向收回目光,這才撫了下自己的額頭,發燙的。 的確喝了太多了。 她這幾年斷斷續續戒酒,不曾像今晚一樣這么一杯一杯地灌過自己,方才別的人來和她喝,她也只是假意逢迎罷了。 他的那只酒杯和她的空杯并排擺在眼前。 一滿一空,杯壁懸著的琥珀色的液體將落不落,欲語還休。 “今晚喝了這么多,有人來接你嗎?” 符安妮坐在一旁,靠近了喬稚晚,用輕松的口氣問道。 喬稚晚抬眸,看了眼她,笑了:“有啊,怎么了?!?/br> “別這么防備我,我就是想給你一句忠告,”符安妮兀自給自己倒了杯酒,小啜著,也笑道,“來北京工作了,現在大家都一個圈子,總能打照面,你現在都快結婚的人了,沒必要再在年紀小你很多的男人身上花心思了吧?!?/br> 喬稚晚眉心輕蹙,似笑非笑的。 “懷野年紀小,他愿意的話,有大把的時間跟你耗,”符安妮笑一笑,碰了碰她的空杯子,“而且,這周圍這么多雙眼睛可盯著呢,傳出去對你和他都不好——你也不是不知道,他的樂隊現在有多紅,你呢,也要在北京落腳了?!?/br> 喬稚晚這才聽出了她話中的意思,輕輕一笑。 她把懷野那杯快要滿溢出來的酒,倒了些在自己的杯子中,淡淡地說:“你誤會了?!?/br> “怎么?!?/br> “別想那么多,”喬稚晚說,“我沒那個意思?!?/br> 旁人沒聽出來就算了,符安妮剛才可是看出來了,這倆人之間絕對有點什么——但符安妮也說不上來,具體是什么。 明明總覺得有什么。 卻又覺得沒什么。 沒什么。 但又覺得有什么。 喬稚晚也說不上是什么。 以至于她現在回答符安妮的那句“沒那個意思”——她心底隱隱地明白,她也許撒了謊。 但具體如何,她也無從說起。 許頌柏落地了,他決定先回家放東西再來接她。 喬稚晚這幾年多數時間都在國外工作,和許頌柏正式交往后,她少數機會回北京,就住在他的家中。 rachel近來也在為他們的婚禮在國內還是國外舉辦發愁,北京對于喬稚晚來說,好像永遠只是一個暫時的落腳點。 暫時到,她很快就能看到盡頭。 她發給了許頌柏她現在所在的位置,酒保又為她介紹起一款口感不錯的酒來,她立刻招呼對方斟酒。 亂七八糟的心情都拋到腦后去了。 她最近,真的太累了。 但如何宣泄,都不覺得舒暢。 亟需找到一個宣泄的出口。 卻再也找不到了。 * “我明明放排練室門口的花盆底下了,怎么能沒有呢,”鼓手徐樂聽說懷野沒拿排練室的鑰匙,很是吃驚,打趣道,“小野哥,你不是成天學校都不去就在那兒窩著,這備用鑰匙放哪兒了,你真一點兒不知道?” 懷野生活上散漫隨性慣了,但這些小細節還是關注過的。 他打開手機電筒,挪開花盆看了看,什么也沒發現。 “沒有?!?/br> 他有點兒不耐煩。 “你鑰匙呢?!?/br> “落那兒了?!?/br> “那你等等我吧,等我過來給你開門,這五一節假日,我還在東三環堵著呢, ”徐樂說,“我還說呢,符姐不是說你們晚點才結束嗎,我算著時間過來排練也行,怎么你提前出來了?” 懷野說:“沒什么意思?!?/br> “沒意思?”徐樂嘿嘿直笑,“我聽說今晚不是有個可漂亮的大提琴家嗎,你見到了嗎?” 樓道寂靜,louis聽到了門外的他的聲音,隔著一道門,汪汪直叫。 四下漆黑無人。 怪滲人。 懷野蹲坐在墻邊兒,面對著漆黑一片的樓道。 視線落在樓梯的方向,腦海中一躍而入的,是她下午在這里游蕩的身影。 他不會看錯。 從窗口看到的那輛白色保時捷,是她的。 想著,有點煩躁。 他摸出煙盒兒,咬了一支煙在唇上。 煙嘴甜澀,混著煙草的焦苦味道。 受到了心情影響,不那么好抽了。 打火機也不在身上了。 懷野又將煙從唇上摘下,“我回去拿吧?!?/br> “什么?!?/br> 徐樂沒反應過來。 “拿鑰匙?!?/br> * 地方不遠,打車回去不到二十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