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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以后,進士赴陜州任推官,那里正是進士的家鄉。娘子為著要正式拜見翁姑,特地備下厚禮,與他一起回去。 誰知到了家中一看,進士竟早有妻室,兒子女兒滿地跑。娘子哪里受過這樣的委屈? 當即便要回京,告那進士停妻再娶、騙婚偏財兩重重罪。進士害怕,竟將我家娘子囚在后院,日夜看管。我們便想送個信,也找不到個肯幫忙的人?!?/br> “就這么過了一年,娘子熬不過這不見天日的日子,撒手去了。進士家便將我賣到偏遠村子里,與個殘疾村漢做老婆?!?/br> 聲音里起了戰栗,如同石頭在砂紙上磨,嚓嚓地響。 她頓了頓,掩蓋住聲音里的顫抖,沒再細說自己的遭遇,只是說道:“又過了八年,村里忙著社日祭神,看管較松,我終于找到機會,逃了出來。一路靠著乞討回到京城,方知,老爺已經過世,兩位舅老爺已經分家。我找到舅老爺,說了娘子當年慘死的真相,老爺們當時都很生氣,說要那進士拿命來抵?!?/br> “那晚,大舅老爺依然讓我住回娘子以前的院落。我看著記憶中的一草一木,想著娘子的一生,我的一生,怎么也睡不著。 半夜起身,去到娘子與我小時最愛的水池邊,摸出當年藏在假山里的姻緣簽,哭得一塌糊涂。那當口,便見到水里面倒影出沖天的火光?!?/br> 圓臉婦人失聲驚呼:“走水了?” 恒娘也驚呆了,夏云去麥秸巷時,當著她的面,可只說了自己乞討上京的事,沒有說到這一出。 夏云哼了一聲,淡淡道:“不是走水,是有人放火。我趁亂逃出去,再不敢去舅老爺家附近走動。只好仍舊做回乞兒,百日乞討打探消息,晚間便宿在橋洞渠口?!?/br> 顧瑀忍不住出聲問道:“什么人放火燒你?為什么你不敢再去找你舅老爺?” 余助嗤他:“你還聽不出來?明明便是那舅老爺搗鬼?!?/br> 夏云似是在面紗下笑了笑,“我本來也奇怪,娘子好歹是舅老爺一母同胞的妹子,怎么就能這么狠心,任她不清不白地客死異鄉? 就連來報信的我,也要殺人掩口。后來多方打聽,才終于知道,原來當年那位進士,如今可不得了,竟已經做了當朝的參知政事。舅老爺與他,因著九年前這樁姻緣,正稱兄道弟,走得熱切?!?/br> 「參知政事」四個字從她嘴里輕輕吐出,無異于投下一個驚天動地的炸雷。 胡儀長身而起,厲聲道:“婦人,你說的這位參知政事,姓甚名誰?” 按當朝官制,參知政事乃是副相,與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樞密使一起,統稱執宰。 而今在朝的參知政事有四位,任誰被這婦人指控,都是足以上達天聽、影響朝政的大案。 臺下早如沸水一般,紛紛猜測起來。約十年前進士登科,陜州人,曾任陜州推官……諸多條件疊加,人名呼之欲出。 夏云一字字道:“我所說的這位喪盡天良的進士,便是如今的中書舍人、參知政事韓元英?!?/br> 胡儀反而冷靜下來,掠一眼如化石一般站著的恒娘,對夏云說道:“你要指證當朝執宰,為何不去登聞鼓院?或是御史臺?反要來我太學?” 夏云聲音居然頗有些輕松:“第一,我能想到去這幾處地方,舅老爺們能想不到嗎?我躲在登聞鼓院旁旁的小巷瞅了一眼,便見到幾個舅老爺府上的小廝在那里蹲守。第二,便是我能擊得了鼓,進得了門,我也不知道誰能信?誰不能信?” 轉頭看著恒娘,聲音輕柔:“是周婆言給了我這個機會,讓我能夠當著天下人的面,將這件事說出來。我相信,太學里都是剛正不阿的讀書人,是天地正氣匯聚的地方,必定不會畏懼權勢,隱瞞真相?!?/br> 仲簡簡直想要為她鼓掌。 隱瞞真相?在場三千多人,將事情因由、人物姓名,聽得一清二楚,誰能只手遮天了去? 太學生中,與御史臺打過交道的人多了去。就這會兒功夫,肯定已經有人往御史臺報信去了。 韓元英為人圓滑,在政事堂里可謂左右逢源,屬于新舊兩派都能容忍的人物。 夏云若真走登聞鼓院或是御史臺的路子,難保有人會與他通風報信。 借了周婆言與太學這兩方面的勢,一舉昭告天下,讓他陷于自證清白的困境,這招可比去登聞鼓院闖關高明太多了。 仲簡看向恒娘。她沒有見識過朝廷政爭,如今只怕被執宰兩個字嚇得手腳冰涼。 這點,他倒是料錯了。 恒娘確實沒有見識過朝廷上的黨爭,也確實是被當朝執宰四個字嚇得頭皮發麻,然而此時滿腦袋里盤旋的,卻是另一個問題:夏云她,為什么要揣著剪子來告狀? 第60章 古之豫讓 那日上庠風月報道童蒙斷袖事宜時, 童蒙也曾以死明志。好歹他還交代了一段話,讓仲簡有充裕時間動手。 夏云卻幾乎沒有任何言語,當時眾人都望著胡儀, 聽著他擲地有聲的話語:“民有冤情, 按例可直訴鼓院、憲臺,不該來太學鼓動學子。然今日事涉執宰,爾等小民,畏懼官威, 心懷不實之慮,妄揣烏有之疑,竟而不敢直赴有司。卻也是其情可憫,其狀可憐?!?/br> “某便親自送你前往鼓院登撻, 且看何人敢來阻你?何人敢行推脫?何人敢遞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