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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醫術高超的王大夫……而不是什么庸醫。 李遠山的目光麻木,輕輕嗯了一聲。 他就那樣坐在地上,雙臂無力地垂下,一向挺拔的腰背此刻彎曲著,黑色衣擺胡亂地散開,平展的衣料因為他的動作而有了幾道難以熨平的褶皺。 他深呼吸,吩咐道:“你們都出去?!?/br> 房中只剩下他們二人,他不敢碰傻奴的身體,他這雙手造的殺孽太多,生怕會帶給傻奴更多厄運。 他自嘲,什么時候起他也變得這樣迷信了? 他只能用目光貪婪地注視著她,從她的額頭一直滑到嘴唇。 傻奴像一朵即將凋零的花朵,因為缺失養分和水源而干燥枯瘦。 她還在說什么,李遠山聽不清楚,偶爾能捕捉到幾句,也是毫無意義的傻話。 她說她不笨,還說她想家。 李遠山忍不住問:“我這里不是你的家嗎?” 傻奴不說話了。 李遠山頹然,“算了,你還是繼續說吧?!?/br> 她閉著眼睛,睫毛在顫,似乎很努力地想要睜開眼睛,即便是在重病中,她的美貌也絲毫無損,仍舊讓李遠山渴望親吻她美麗的唇片。 他用手虛掩住她的雙目,輕輕親了上去,然后用騙小孩子的把戲哄她:“如果你乖乖醒來,相公就給你更多更多的糖?!?/br> 他并不對自己說的話做任何希望。 但掌心傳來細細的癢,那股范圍越來越大,直到停下,李遠山緩緩移開了手,看到一雙清澈但淚汪汪的眼睛。 他沉沉地望著她,似有疑惑,更多的是震驚。 傻奴像只小奶狗一樣蹭他,用干啞的聲音向他撒嬌,“那是多少?” 李遠山堅毅的眉眼有一瞬間的迷茫,他后知后覺地攥緊了傻奴的手,澀聲問:“你現在怎么樣?” 傻奴眨眼,用嘴唇示意他靠近。 李遠山如同一只被馴化的野豹般聽話,完全不設防地湊近了她。 嘴猛然被封住,他呼吸一滯,看著傻奴像是第一次品嘗糖果的小朋友一樣含著他的唇,珍愛地品嘗。 他扣住她后腦,瘋狂反攻,試圖用這樣的方式驗證自己所想的真偽。 呼吸平息后,傻奴小臉通紅,小聲說:“我在等你,傷一直不好,我很疼……白夫人總是過來,還給我吃一種東西……” 李遠山灼熱的呼吸停下,依依不舍地和她的唇分開一些,“白蕊?” “嗯……很苦,還辣嗓子……我就偷偷吐了……”傻奴挪開自己的枕頭,下面果然有著一片黑色的痕跡,“不好吃……” 她小心翼翼地看著李遠山,“我是裝睡的,還會每天動動把傷口弄開,你會生氣嗎?” 李遠山的表情十分復雜,盡管傻奴說話顛三倒四,但他的傻東西好像是變聰明了? 傻奴討好地親了親他,留下一片甜膩的氣味在他的下巴,“我要是好起來,她肯定還會來喂第二次的?!?/br> 她想了想,小臉皺作一團,念念叨叨:“真的很難吃……” 李遠山木然,“只是因為難吃?” 他沒日沒夜地騎馬回來,一刻不敢休息,跑死了十匹良駒,就是為了能早點看到她,沒想到這個傻東西全是裝的? 他該說什么? 是說謝天謝地你沒事,還是抽她的小屁股,讓她下次不許再玩這種嚇人的小把戲了? 他撩開被子,大掌拍在了她的腰下,傻奴悶哼,委屈地絞著自己的手指,憨聲喊他:“相公……” 這是傻奴第一次喊他相公。 事實上,這一聲嬌喊已經在他夢里出現過無數次。 他恍如隔世,害怕這也只是他的夢,是他無法接受傻奴病重離開的一場夢。 李遠山抱起她,一手放在原處,細細摩挲,感受她溫暖潮濕的存在。 傻奴覺得怪怪的,卻沒有躲開,把頭埋在他的胸前。 李遠山松開她,“相公去處理點事情,你乖乖的,現在沒人敢動你,想吃什么跟管家說?!?/br> 他起身,對門外候著的管家道:“把白蕊和白芷都給本官提過來!” 他左右不放心,又跑回來對傻奴說:“還是跟相公說好了,想吃什么?” 傻奴搖搖頭,想伸出手臂抱抱他,卻因牽動了背部的傷口而作罷。 她可憐巴巴地看著他,“相公……” 李遠山定定地盯著她,雙目布滿紅色的血絲,表情也變了幾分。 傻奴無力地趴了回去,悶悶不樂。 果然還是因為她騙人而生氣了嗎? 可是如果她不這樣假裝病得厲害,她就會被白蕊害死的。 她慣用這種裝病裝傻的方式躲過滅頂之災,保全自己。 “相公……”傻奴拽拽他的袖子。 “嗯……”李遠山聲音沉啞,一動不動。 “其實我沒有那么傻,當然也很傻,但沒有那么傻?!?/br> 李遠山的眼珠轉了轉,“嗯?” “相公,抱抱……” 她說不下去了,干脆直接求他。 軟糯甜美的聲音鉆入李遠山的耳朵,他發出一聲認命的喟嘆,把傻奴抱在了手臂上,小心地護著她的后背。 他話音嘶啞得不像話,“你自找的?!?/br> 他憐惜她生病,她卻這樣用小動物般的姿態來討巧他。 偏他最愛的就是她努力討巧自己的樣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