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1)
他很輕易就找回了付云受傷前,他最喜歡用的撒嬌姿勢。貓咪伸出舌尖輕輕舔了舔付云的臉,倒刺刮得他又癢又疼。 付云笑著嚷起來:快住嘴!受傷了受傷了! 雪豹在他臉上仔細嗅著,冷不丁襲擊似的這舔一下,那舔一口,長長的胡須抖動,輕撓在皮膚上細密地癢。 付云最終被貓撲在床上,前爪摟著蹭蹭,半分離不得他。他笑著摟緊了貓咪,一時忘記掉許多令人擔憂的事情。 他騙了付沉,但也對付沉說了實話。 肚子上的傷確實好了,包括內傷,也包括那條腿。 他的傷幾乎全好了,仍舊纏著的繃帶只是一個幌子。 付云一開始還以為是藥物的作用,但現在看來,應當是那種新型病毒正在發揮作用。 沈玥也許很快便能將抑制劑做出來了,他只要再撐一會兒。 但若沈玥這條路行不通,他還得為自己,也為貓咪,準備另一條路。 雖然會是條充滿心碎的路。 . 晚上付沉攙著他去洗澡,一時沒忍住便偷了腥。 貓咪冷靜下來才想起一個護工的職責。于是觍著臉,把付云洗干凈搬回床上,自己再回過身去洗澡,順便處理亂糟糟的浴室。 付云疲憊地躺在床上閉目養神,聽著浴室里嘩嘩的水聲,只覺得養只貓咪太費神了。 想著想著,自己忽然哼笑出聲來。 有他陪在身邊,真是太好了。 手機響了,付云累得不想動彈,許久才不情不愿地爬起來。 沒有顯示備注,但歸屬地是西藏,付云有些詫異。 想了想,也許是丹朱換新號碼了。他寫的信還沒寄出去,丹朱正好來了電話,那就先在電話里同丹朱商量吧。 付云看了眼浴室,確認貓咪還有一會兒才會出來,于是到走廊上接通了電話。 他笑著對電話那頭的老友打招呼:您好。 付云處長。 熟悉而陌生的聲音,付云整個人頓時冷了下來。 醫院空曠昏暗的走廊里,青年挺拔的背影仿佛凝滯,矗立著,走廊里靜得嚇人。 他冷聲道:茅韞。 是我,但或許,你更愿意叫我卯?茅韞的聲音和煦溫柔,說的內容卻句句驚心。 喜歡我送你的禮物么? 付云幾乎咬牙切齒:是你讓他們給我注射的病毒?為什么! 一點小禮物,不成敬意。茅韞甚至輕笑出聲,我這是在幫你呢,付云。 你是人類,而你的男朋友卻是只獸,注定殊途。但如果你是一只黑貓,或者一只花豹。最好的情況,你也變成了一只雪豹,猜猜付沉會不會驚喜? 付云氣得聲音都顫抖了:茅韞! 茅韞哈哈笑起來,笑畢,又低聲補充道:小心藏好自己的尾巴,別叫人發現了我很期待其他人看到你變成一只動物時候的反應,特別是你的男朋友。 他隨后便不由分說掛了電話,付云站在空蕩蕩的走廊里,全身的血液逐漸變得冰涼。 良久,他僵硬轉過身,手放在門把上,卻遲遲不敢轉動。 門內是他的牽掛,他的倚靠,他的光。 門外,他卻已成了怪物。 . 第33章 【哈士奇】開始抓捕 搜查丑的下落花了半個月,半個月的時間里,付沉拿到了沈玥開出的檢測結果。 辰給付云注射了一管病毒,但好在沈玥曾經研究過類似的病毒,于是花費一番功夫,終于將它從付云體內消滅,現在付云安全又健康。 不僅病毒消滅掉了,沈玥還幫付云治好了傷,除開時不時發作的頭痛,付云已經可以出院了。 付沉驚喜萬分,感激得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收拾大包小包的東西,準備將付云接回家。 回家之前,他們上樓看了一趟老杜。 老杜如沈玥所說的那樣,成了植物人。 沈玥將他安排進一間安靜舒適的普通病房,便于他日后的康復和杜賓陪護。 付沉其實很難相信,躺在床上的那截枯木是老杜。老杜面色蠟黃,雙頰凹陷進去,蓋著的被子下,左腿處空蕩蕩。 看上去了無生機。 杜賓已經沒了先前時刻處在崩潰邊緣的模樣,他每天同來探視的同事朋友們說話,將情況一遍又一遍地轉述出去,再麻木地答謝親友好意,對老杜的照顧也越來越熟稔,細致。 人的成長,常常是轉瞬之間。 不光付沉,猙的每個人打心里都將杜賓看做了隊內最小的弟弟,猙的老幺。如今看到他這般越發成熟,也越發消沉,都很于心不忍。 付云用力擁抱了他:好好陪你爸,他能閑下來的時候不多,和你相處的時間也不多。局里有我們,放心。 杜賓被大哥一抱,眼淚頓時就下來了。他想死犟著不哭,最終卻還是趴在付云肩頭,哭成了一個脆弱的娃娃。 付沉第一次沒有因為付云被別人擁抱而計較。 . 貓咪每隔兩天就回一趟家,拿一些東西或做一下家務,是以付云進門的時候沒有感覺到寂寥。 事物都是一樣的,久無人問津,就會染上些寂寞的味道,悄無聲息地把人包融進去,人也會覺心痛。 現下看來,貓咪把家里打理得很好。付云有些吃驚,明明一年前他還是只貓大爺。 雖然付云已經被確認痊愈,但貓咪擔心他腿上那條三寸長的猙獰傷口,久站會牽扯到新愈之處,于是強行把他按在沙發上做好,自己跑來跑去料理家務。 付云有些無奈,他沒那么脆弱,更何況獸血帶動的強大自愈能力,已經令他在一周前完全康復了。 但這件事沒法跟貓咪說,他只能先假裝作大病初愈的樣子。 付云躺在沙發上,趁著貓咪做家務,給沈玥編了一條短信,大致是將茅韞那通電話里的信息告知她,以提供一些頭緒,并請她盡快研制出臨時的抑制劑。 照他這個康復速度來看,可能會比兩個月的發作期限要短。 他得先做好萬全的準備。 付云編完放下手機,這才發現貓咪已經做完了家務,一身黑色工裝,正在穿鞋,似乎要出門。 他驚詫道:你這是要去哪兒? 你沒注意聽啊,剛剛那聲嗯是敷衍我的么?貓咪整裝待發,走過來吻了他一下,又不輕不重咬了一口,臨時通知,局里要開作戰會議,只要求負責人到場。 貓咪親了一下沒親夠,還想要求更多,付云一邊應付他一邊替自己不平:負責人到場,那為什么沒人通知我這個負責人? 因為你現在還是傷員,而我才是臨時大組長。付沉笑了笑。 他沒給付云反駁的機會,一個吻加深下去,房間里靜默無聲。 少頃,付云被他松開,氣息不穩,眼尾微紅,眼眸好似天山池水,濕潤清澈。 付沉有片刻怔忡,心中把不合時宜的會議暗罵一通。他拇指輕輕摩挲在戀人唇畔,戀戀不舍道:你在家好好歇著,我開完會馬上就回來。 貓咪甫一離開,付云便消沉地躺倒在沙發上,手臂蓋過眼簾。 才兩個月時間怎么夠? 太短了。 他忽然很后悔,他和付沉相識六年,如果大膽一些,又不是那么愚鈍,是不是如今可以眷念的時光就多一些? 付云將臉埋進沙發內側,有那么一瞬間,他又嘗到了孤寂的滋味。 被全世界拋棄的滋味。 . 七日后,追捕行動正式開始。 B市郊區,高速路下一片廣闊的農田,彼時植物生長旺盛,鋪天蓋地的嫩綠欲滴。 田邊空曠的荒地上,緊挨著看瓜人的棚子,有一寬敞而破舊的小院,被以藍色鐵皮圍起。小院已經有了些年頭,鐵門上的鎖銹得幾乎掛不住。 三怪站在遠處一方小丘上,瞇著眼,盯緊了廢舊小院。 刑天悄無聲息在院子周圍展開包圍網,黃昏之下,黑影悄悄移動。黑翅鳶灰色的身影緩緩落在小丘的枯木上,殷紅鷹眼冷冷俯視著院中的情況。 藍色鐵皮圍起一塊橢圓的空地,中間一座塌了一半的水泥房將院子分成前院和后院兩部分,院子里四處散落著生銹的大鐵籠,互相堆疊。 這么一片廢墟,看起來了無生氣。 警犬輕巧翻過圍墻,如黑影般逐漸向著水泥房內逼近。柱子晃過,人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身著制服的碩大警犬。 小院內太過狹窄,為防止傷到自己人,只好把槍先收起來,以近身rou搏制服敵人。 刑天如狼群捕獵般四下埋伏好,將水泥房的所有逃生口堵住。一切準備就緒,堵在窗口處的三只警犬互相對視一眼,隨即壓低了身子,準備沖進去。 就在警犬撲起的一刻,水泥房內的野獸直接撞開脆弱的墻體撕咬過來,正前方的警犬躲閃不及,被狠狠撞飛幾米! 硝煙頓起!警犬一擁而上,空曠平原上響起犬類可怖的吼叫,濃煙之中,一頭狼人瘋狂發起進攻,他的體型較其余獸人大上許多,警犬銳如軍刀的利齒劃在他厚實的皮毛上,竟是不能傷及半分! 刑天似乎知道這怪物不好對付,便只挑著部位進攻,灰狼左支右絀,無暇顧及。有四人拿著繩子跳出來,趁灰狼無法兼顧時將他圍捆住,隨后相互一使眼色,手上一拉! 灰狼頓時被束縛在兩層束繩之中,雙手纏繞起來無法動彈。 他還未來得及掙扎出去,更多的繩子立刻纏繞上來,將他捆得更扎實。只頃刻間,丑便被捆成了麻花,跌倒在地上奮力掙扎著。 遠處,三怪極好的視力已然將一切盡收眼底。他一只手搭在膝上,鼻子哼出聲:麻藥不管用,子彈傷不了,我就不信還捆不住你。 這種束繩便是當初付沉戴過的牽引繩,只是相較于付沉那條小指粗的細繩,用來捆丑的繩子有小孩手腕粗細,勁力更甚。 警犬們已經圍在丑的身側,大局已定,三怪打算走下丘去會會那頭狡猾的灰狼。 忽然,他的直覺在腦內轟鳴開來,三怪想也沒想便往旁邊縱身一躍,老虎健壯的身軀瞬間跳出一丈多遠,穩穩躍出小丘。 下一瞬間小丘上傳來劇烈爆炸,只聽轟的一聲,石塊四處飛濺。老虎輕巧落在地上,迅速回身對著襲擊的方向低吼起來。 遠處高架路旁停著兩輛車,身著黑色衣服的男子肩扛一座發射筒,幽深的炮口正對著三怪。 那人迅速調轉一個方向,在三怪驚怒的目光中,又是一枚閃爍著火光的彈藥發射出去,小院里的警犬預感到危機,趕緊紛紛跳開。 只一瞬,轟擊的巨響傳遍曠野,破敗的小院頓時成為一片廢墟。 濃重硝煙之中,一輛車轟鳴如雷,似發狂野牛般直沖出來,狠狠撞開警車圍成的包圍圈,向公路上開去。 殷翔直接起飛緊追上去,定位丑逃跑的路線。三怪望著灰狼逃跑的方向怒罵一聲,隨后奔向小院方向。 先看看有沒有人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