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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宣孝帝凝神重新思量了下此事的可能性,許久之后,方才問他:“沭兒,你確實有把握自己能全身而退?” “父皇放心,兒臣早已想好了萬全之策?!?/br> 又沉了片晌,宣孝帝才終于艱難的做出了決定:“那好,朕便將大軍將于你手中!只是你務必要記住,此戰或勝或敗,你都不許受傷,朕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回來!” 說罷,將手中虎符遞了出去。 請愿后的翌日,消息尚未傳開,李玄愆便點好了五千先頭軍,開拔了。 臨行前的夜里,他特意出了一趟宮,將一封信從溫梓童的窗縫兒里塞了進去,這是他給她的留書。 ? 第75章 [V] 饒是此行他心中頗有幾分成算,可到底是遠赴戰場,生死難料,他不會讓自己出事,但最壞的打算他也不能不做。 清晨,溫梓童換好衣裳正坐在銅鏡前由丫鬟幫著綰發,透過銅鏡她突然看到窗旁的地上躺著一封信。 “那是什么?” 丫鬟回頭看,連忙幫她取回,“小姐,是信……” 溫梓童微微怔了怔,隨即連忙將信打開,開頭第一個字映入眼中時,她便料到出事了。 這是李玄愆的字跡,她掃一眼便知。而若無大事,李玄愆絕不會以這樣的方式留書給她。 匆匆將信上內容看完,果然不出她所料,李玄愆走了。 其實這件事,她并非完全沒有想到過。早在李桓請旨出征之時,她便在想,會不會有一點李玄愆也步上這條路? 那念頭在腦中僅是一閃而過,如今卻是成了真。 將信胡亂團作一團,溫梓童二話不說就沖出門去! 她一道風似的閃出,丫鬟傻了眼,追在后頭兀自喊著:“小姐,您發才梳了一半……” “告訴” 溫家后院有馬廄,溫梓童徑直跑去牽了一匹馬出來,側身一躍便翻上了馬背,而后用力一振韁繩,朝著車馬門疾奔而去! 她雖學會的騎馬,但往日里上馬絕沒有今日這樣利索,回回需要小廝丫鬟遞上馬凳在旁攙扶協助,這還是頭一回,她一個人就這么靈巧的躍上了馬背來。 風在耳畔獵獵作響,道路兩旁的樹木迅速移出她的視野,不多時,她再回頭時,身后的溫府已漸漸遠離,最后只成了一個小小的黑點落在她的眼里。 她突然勒住手中韁繩,使得正撒歡兒飛奔的馬兒停了下來。 她太沖動了。 剛剛一看到李玄愆的留書,她便將之想成了生死離別,仿佛自己去的晚上一刻,便連他的最后一面也見不到似的。 事實上怎么可能。 她是要去陪他,但不能就這樣走,至少不能讓爹娘這邊為自己擔心。若自己就這樣一聲不吭的走了,他二老心中作何感想?慌亂之下又會做出些什么舉動來呢? 不行,她不能如此不管不顧。 想通此節,溫梓童將馬頭掉轉,一步三回頭的望著身后,又回到了溫府。 所幸剛剛丫鬟只是被她嚇傻了,并未立即去稟報老爺夫人,故而她剛剛這一通胡鬧,家中并無幾人知曉,她隨便找個引子,便搪塞過去。 回到屋后,溫梓童寫下一封信,讓丫鬟送出去。這封信是寫給一位京中貴女的,此前宴會上與她尚算談得來,之前便邀她一同往法華寺吃齋祈愿戰事早日平定,百姓少受苦難。 那位貴女的親人隨軍同赴邊關了,是以心理焦急,可那時溫梓童覺得做法事不過是求個心理慰藉,并不能當真起效用,故而婉言回絕了。但如今想來,這倒是她能合情合理離家的借口。 通常這樣一個法事下來,要七七四十久日,而溫梓童剛剛這封信,便是請那位貴女過府一敘,與她一道說服自己的父親母親。 事情進行的順利,聽那位貴女道明來意后,平陽侯很爽快的點了頭,準許女兒也隨這些貴女去寺中為百姓和將士們祈福。其實這種事古來有之,算是女子的一種美德,說出去也是一樁美談,平陽侯自沒有拒絕的理由。 啟程之后,溫梓童與那位貴女同乘一輛馬車,路上才與她細細道明了前因后果。 那位貴女一聽此事與四皇子有關,自不敢怪她拿自己為幌子,只欣然祝她一路順風,自愿幫她瞞好此事,等她歸來,再從寺中匯合,一同回京。 溫梓童對其再三道謝后,路上找了個機會悄悄下了馬車,與車隊分離。為了趕路方便,她女扮男裝后混入了一支商隊,隨著他們一同往北行去了。 商隊夜以繼日的趕路,溫梓童都記不清日子了,只知到達奇水郡時自己身上已臟得不成樣子。這一路上隨著商隊緊趕慢趕的,她又生怕暴露自己的女子身份,故而沒什么機會沐浴更衣。 眼瞧著商隊到了目的地奇水郡,要在此處好好休整一番,溫梓童才暗暗松了一口氣,看來她終于能凈個身了! 此地與幽州毗連。 且因著有“大燕糧倉”之稱,駐兵頗多。城墻堅固又借了天險,易守難攻,并不好拿下,故而即便置身群狼環伺之中,奇水郡太守卻能堅守至今。 只是駐兵再多,也不足以出城與敵軍正面對抗,是以奇水郡太守只能死守住自己的城池,卻無余力再顧陷入戰亂的幽州。 當初接納溫梓童入商隊同行的那位大伯,在車隊停穩后,提著酒囊過來,向溫梓童一遞:“小兄弟,天寒,整兩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