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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不由分說的將衣裳塞進魏大夫手里,然后轉身跑開。過了一會兒打水回來,坐在當院幫魏大夫洗起了衣裳,并讓他快些回房換了,將舊衫一并洗了,明日便有干凈衣裳穿。 盛情難卻,魏大夫回房將衣裳換了,抱著舊衫出來。素容一把接過,放進水盆里擺洗。許久后才抬眼看了魏大夫一眼,見他也正看著自己,便有些羞澀的問他:“可還合身?” 魏大夫笑著點點頭,抬抬胳膊試了試果真很是合身,不免有些疑惑:“姑娘房里怎會有男子衣裳?” “這是我做給老家的父親的,因著父親不喜女娃,打小便將我賣進了平陽侯府。故而我也不愿再回去見他,只在年年入冬前,做件衣裳找人給他捎去,也算是償他個生育之恩?!?/br> 魏大夫面上的笑容淡下,一時不知該勸些什么好,便道:“姑娘雖命苦投在了不懂珍惜的人家,可未來定會遇見惜你之人?!?/br> 素容被這話羞的臉紅,當即回道:“我沒什么可苦的,雖則爹娘不疼,卻也遇見了位體貼人的好主子,便是一輩子不嫁守在姑娘身邊,我也甘愿?!?/br> 見她并無消極之態,魏大夫釋然的笑笑,回了石桌去繼續研究瓦罐里的食渣。 待素容將衣裳洗完晾好,魏大夫這邊也總算得出個結論:毒并非是人直接投的,而是源自食材里的兩種相沖食物。 “這么說,有可能他們不是故意要害我們姑娘?”素容問道。 魏大夫低著頭未立即回答,良久后才有些遺憾的轉頭看向她,并搖了搖頭,“百合雖常食,但紫百合卻極少有人賣。加之嬰靈菌僅生長于武離山,京城難得一見,便是偶爾見到,也是曬過的菌干,效用大大低于鮮菌??蛇@湯中,用的卻恰恰是紫百合和嬰靈鮮菌,想來這人為湊齊兩樣是費了不少心思。能如此大費周章之人,必不會是巧合,不過是擔心東窗事發,給自己留條退路好撇清罷了?!?/br> 素容本已平靜下來的心緒,復又變得凝重。順著魏大夫的思路,她也試著分析起那人的心思:“呵,這人定是想借著我們姑娘病重下手,到時全推給時疫。若魏大夫您能查出姑娘是中毒所至,她也可反污您是為自己醫術淺薄至人不治而開脫。即便最終查到了她身上,她也會推脫不懂食物相剋之理,無心之失?!?/br> 魏大夫便問:“姑娘可是已猜到此人是誰了?” 素容不曾遲疑半刻,張口既答:“柳小娘!”頓了頓,跟著又解釋:“這里面有一支百年參,只看參須我便認得出。當初宮里賜下三盒,一盒給了太夫人,余下兩盒都在柳小娘手里。再說整個平陽侯府,也只有她有此動機?!?/br> “可侯夫人都離府多年了,這柳小娘在平陽侯府也不必對誰伏低做小,何必要這么做?”魏大夫不解。 素容道:“柳小娘為侯爺生下兒子,闔府上下都尊著她,看上去的確與正室夫人沒差了??伤K于還只是個妾,她的兒子是庶子,不可龔爵,又沒有讀書的天份,科舉之路斷然無望。故而她便想借機除掉我們姑娘……” 聽到這兒,魏大夫也大致明白了,了然的點頭:“侯夫人和大公子不在了,溫姑娘若再出事,平陽侯嫡系一脈便算徹底斷了。屆時姨娘上位,庶子扶為嫡子?!?/br> 他嘆了口氣,隨后又搖了搖頭。 深夜寂靜,針落可聞,是以就在院內兩人沉默的空檔里,院外發出的靴底踩石攀爬而上的動靜,盡管輕微,卻還是被院內兩人察覺了。 魏大夫反應敏捷,當即吹熄了石桌上的蠟燭,拉上素容的手往最近的西廂房避去!二人入屋便躲去窗子下,撩開一點窗簾往外看,剛好能看到有動靜的那面院墻。 “八成是柳小娘急不可待的派人來查看了?!彼厝莸?。 片刻后,一個黑景躍上了墻頭。魏大夫戳戳身旁的素容,小聲問:“可是你們侯府的人?” 素容搖搖頭:“不是?!?/br> 兩人相視一看,突然反應過來。既然不是柳小娘的人,那就只能是賊了! 素容雖平日做事老練沉穩,卻也不是見誰都怕的性子,賊子上門,作為侯府的下人,她自是有守衛之心。于是往旁邊摸了摸,摸到撐窗的木叉桿,緊緊握在手里,向門口走去。 那黑影躍入院中的一刻,頓時一男一女兩個身影從西廂房里沖了出去!舉起手中棍棒就朝著他打來! 黑衣人顯然未料到才進院子便會遇上埋伏,雖有些猝不及防,可身為練家子反應能力自然不是蓋的,當即拿起腰間配劍格擋!只是他手中的寶劍并未出鞘,只拿著劍鞘擋下那些棍棒的襲擊,卻并未對眼前攻擊他的一男一女進行反擊。 因為他很清楚,平陽侯府的人,他是傷不得的。 可對面的兩人卻顯然是下了死手,棍棒雖無章法,卻是下下使盡了力氣!任黑衣人武功再如何高強,也因著只能自保不能反擊而占不到上風。局面一時陷入混亂。 這時忽地有個低沉且強勢的聲音,自墻頭上傳下:“都給我住手!” 聽見主子大約是怒了,黑衣人也不想再與這二人糾纏,橫過劍鞘抵住兩根木棍,稍用內力向往一堆,那一男一女便飛了出去!好在他運力時心中有數,未將二人傷得太過,只是使他們飛出兩步遠,蹲坐在了地上。 魏大夫雖未習過武,可在二人同時飛出的那一刻,出于本能他攬了一下身邊的素容,令她在墜地時坐在了他的身上,并未受傷。而魏大夫自己,則屁股險些開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