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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二房的開了口,三房的黃氏也隨即附和:“二嫂所言有理,連尚書和呂侍郎府上的千金也去了,聽說足有二十幾位如花似玉的姑娘呢!不被選中也沒什么丟人的?!?/br> 柳小娘雖只是個妾室,卻因著侯府無正主,也托大跟言了句:“是啊。算起來三位姑娘也要回府了,太夫人切莫因結果不如意便妄動了肝火。還是保重身體要緊啊?!?/br> 此言引得蘇氏黃氏齊齊側目,心道一個偏房賤妾也配跟她們并座同言? 不過又一想,柳小娘畢竟是平陽侯這個當家老爺的唯一妾室,上面沒有正頭娘子管攝,她們也不好越俎代庖。于是只得不滿的砸了砸嘴,不再與之計較,只繼續勸慰著太夫人。 畢竟她二房的寶貝閨女此次都去了,若太夫人過后牽怒嗔怪,哪個也置身不了事外。便不如先將丑話說在前頭,讓老夫人起先就不抱太大希冀。 各房夫人微諫不倦,誰知這些勸慰卻是不能說動太夫人分毫。眾口嘁測下,只聽那陰沉木的拐杖在地上用力的杵了下,發出一聲悶捶。 接著太夫人便肅重的道:“別府的姑娘,便是不能通過這回皇子選妃榮耀門楣,家中也自有其它出頭的機宜!可咱們溫家不同……” 太夫人沒再接著說下去,可在座的人都隱隱聽明白了,坐在一側的溫正德更是深知母親話意。四十不惑的男人,竟也被這話羞得有些紅了臉面。 先祖和父輩積攢下的余蔭,使得他二十多歲便順利承襲了侯爵,成為人前顯貴的平陽侯。 母親早年喪夫,將全部期冀放在了他身上??墒嗄赀^去了,除了空占著朝廷的食邑,使得一大家子繼享榮華外,他可謂毫無建樹。 皇上不肯用他,年邁的老母持著沉年的人脈為他四處奔走,才掙來了協監宿州水利興修的差事??山K歸只是個不吃力也不討好的掛名。功高不歸他,萬一出事卻會第一時間找到他頭上。 他這襲爵的侯爺尚且如此,二弟三弟則更不必說了。 如今溫氏一門想要復興,竟得靠著幾個小姑娘去掙……這叫他如何不慚愧? 不過溫正德轉眼又看了看柳小娘,便想起他還有個寶貝兒子,頓時心下又似枯燈續上了桐油,燃起不少希望。 他定要督促丹兒勤奮讀書,來年便能去考童生了。 正在這當口,門房一溜小跑著來了偏堂報稟,弓腰在門口粗喘著氣,斷續稟道:“小姐們……都……都回來了……” 太夫人聞聲,拄著櫸木拐“騰”地一下便從椅中起身,一把老腰此刻卻是不疼也不酸了。手微微顫抖著憑空指了指:“快,快讓她們來偏堂見我!” 那門房緩了口氣,作難道:“怕是……怕是來不了了?!?/br> 這回不只是太老人,平陽侯和其它幾房的夫人也瞪圓了眼睛,齊聲問:“為何?” “說是四姑娘昨夜犯了敏疾……這會兒三姑娘五姑娘正扶著她,往汀蘭苑去呢?!?/br> “敏疾?”太夫人疑訝一句,兀自沉吟:“這些年都好好的,怎會突然挑在進宮的日子犯了敏疾……” 她印象里,溫梓童上回犯敏疾,還是在十來歲的時候。這五年間相安無事,她幾乎都要忘了孫女還有這個隱疾。 太夫人又詢問,可門房自然不會知曉得這么清楚,一問三不知的晃腦呆。 二夫人便善解人意道:“婆母不妨先回壽康院休息,兒媳去汀半苑過問清楚了,稍候再仔細向您回稟?!?/br> 太夫人緩擺了擺手,隨即拄著拐提步往門處去,“老身要親自去看看我那孫女!” 眾人怔了片刻,之后也抬腳緊緊隨上。 太夫人打頭走著,溫正德緊伴身側,虛張著手攙扶,生怕她老人家一個急切絆了腳。卻是一行人才行至正院,便見前院的下人正忙忙碌碌的往正堂里搬抬東西。 太夫人駐足看了一會兒,正堂的幾扇門皆敞著,桌上鱗次櫛比的碼放著整卷的布料,旁邊的幾張椅子上還羅擺著許多錦麗裝裹,不知其里為何物的禮盒。 “這些東西從哪里來的?”二房的蘇氏先太夫人一步開口,問詢一個剛剛放下所扛布匹,朝他們行禮的護院。 護院便答:“是大門外的馬車里卸下來的,周管家讓先移進堂屋,再由太夫人定奪?!?/br> 說話間周管家也往這走來,叫那護院繼續去干活,自己則慷慨激昂的解釋起來:“太夫人,侯爺,剛剛三位小姐回府時,乘坐的乃是宮里的馬車,由數十人馬護送!不僅如此,車上還帶回許多賢妃娘娘給的賞賜!小的想著茲事體大,不敢直接將這些賞賜入庫,便讓他們先搬來正堂,待主子們一一清點過后再造冊入庫?!?/br> 在聽到自己孫女是坐著宮中馬車回府時,太夫人眼中便閃過兩道華光,面上聚蓄的愁云瞬間消散,眉間“川”字也好似舒展許多。 一時有些不敢篤信,卻又面拂春風的確認一遍:“她們坐著宮里的馬車回來的?” 周管家鄭重的點點頭,眼中近乎是激動的含淚:“是,太夫人,幾位小姐確實是乘著宮中的馬車回府的。那馬車制式還有隨行的護衛,錯不了?!?/br> 太夫人這下便徹底釋放了心中喜興,激動的杵了兩下拐,嘴上毫不掩飾的笑著:“快走,快去看看那幾個丫頭!”說罷,便急急提步。 平陽侯自也容光滿面,若小輩子里當真能出個皇子妃,那溫家日后可就顯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