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頁
心像是被人揪了一把,又隱隱開始抽疼。 她慌忙站起身,望著即將消失于視線之內的人,目光脆弱倉皇。 “祁敘!” “怎么了?” 納蘭初咬了咬唇,低頭道:“你,你早些回來......” 他似乎有些驚訝,緊接著,眼尾驀地蕩開一絲溫溫柔柔的笑意。 “嗯?!?/br> 翩躚的衣角一閃,隨即消失不見。 納蘭初把衣袍攏得緊了些,獨自坐在火爐邊看窗外殘雪。腳下點著腳爐,懷中還揣了個手爐,并不冷。 呼出來的溫熱迅速化為乳白色的氣體,片刻便消弭不見。她抬起眼,屋檐上掛著幾條長長的冰棱,悄無聲息融化著, “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爹娘和哥哥如何了?!?/br> 聽祁敘說的,皇帝為了平息悠悠之口,要的是衛國公府主動承認罪行,暫時并不會對爹娘做什么??涩F在天氣如此寒冷,也不知道是否有火可烤。還有如蘭,上次祁敘派人去找過,沒找到人,也不知道她如今的下落。 要是被皇帝抓到了,必然會逼問她的去向。 納蘭初大病初愈,加上一直思來想去,腦袋轉不過來,漸漸生出困意。 她打了個哈欠,雙手交疊著伏在案上,慢慢睡了過去。 她本來以為睡一覺祁敘就該回來了,可是天都快黑了,人還沒回來。她伸手探了探腳爐,還剩些溫熱的余燼。 她等了半晌還是沒等到人,想著現在無事,便拿起針線刺繡打發時間,可繡了沒幾針,又把針線放了下來。 納蘭初抬頭看向仍舊空空如也的庭院,眉梢染上一絲揮之不去的郁躁。 祁敘怎么還不回來? 她這念頭剛在閃過腦海,突然間門外就傳來了響聲,門被打開。 “姑娘!”如蘭一見她,飛一般沖了過來,猛地把她抱住。 她這一撞,差點把納蘭初五臟六腑給撞散,她后退幾步勉強站定,咳了咳。 納蘭初低下頭。 “如蘭,我如今這把骨頭,可禁不起你一撞?!?/br> “姑娘您去哪兒了,都快把如蘭嚇死了!”她抬起頭,話音帶著哭腔和nongnong的后怕,用力箍著納蘭初的腰不放手。 納蘭初被她抱得有些踹不過氣,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松手,嘴角微彎。 “我這不是回來了么?!?/br> 她沒告訴她昏迷的事情。她與如蘭從小一起長大,太了解她的性格。若是知曉她落水昏迷,保不齊以后去水邊都得讓她絮叨好久。 “姑娘,下次可別再扔下我一個人了......” 她擦擦眼角的淚,神色委屈。 她不敢回想這幾天她到底怎么過的,每天天不亮就出去找人,直到月上樹梢才回來,一連找了幾天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要不是她進不了宮,她非得進去看看不可! “好了好了,別哭了?!彼门磷邮萌ニ劢堑臏I,輕輕拍著她的后背。 兩人在房中說了一陣,忽然如蘭突然問:“姑娘,您......什么時候認識這個祁公子的?” 納蘭初微微抬眸。 “很久了?!?/br> 她說著,腦海中映出了當年他們二人初見時候的場景,不禁低頭一笑。 當年他冷得幾乎能凍死人,還總是不說話。炎炎夏日坐在他身邊,就好像是坐在冰窖里。更別說冬天,是她想拔腿就跑的程度。 同現在簡直是天壤之別。 “祁公子......莫非就是當年連中三元的新科狀元郎?” “這,我倒是不知?!彼罹雍喅鲆丫?,不大關注都城的宮廷的事情。 “這樣說來,姑娘您同這位祁公子還挺有緣的?!?/br> 納蘭初笑問:“何出此言?” “姑娘不知嗎?”如蘭疑惑道:“當初夫人曾動過讓他做女婿的心思,不過看您無意,便沒再說了?!?/br> 納蘭初回想了一下,似乎確有這么一回事。不過那時候出了楚家的事,她又受著傷,實在是分不出其他心思來。 如蘭看了眼外面,壓低聲音道:“我瞧著祁公子似乎對您有意?” 納蘭初臉上染上一抹緋紅,不自然別過頭。 “我......怎么知道?!?/br> 如蘭心中暗笑,表面上卻擺得云淡風輕:“我怎么瞅著......姑娘似乎對他也有意呢?” 納蘭初臉色更紅,正要反駁,祁敘忽而推門進來,手里端著一碗藥。 他如往常一樣走到她身前,手指觸了觸碗的溫度,把盛有藥的湯匙放在她嘴邊,無比熟練自然。 納蘭初如往常一樣屏住呼吸,還沒張開嘴,就對上如蘭奇異中帶著一絲了然的目光。 納蘭初:“......” 在夢里的時候祁敘就時常給她喂藥,她早已經習慣了,但是忽略了這里還有一個如蘭。 如蘭掩飾住嘴角的笑,“姑娘,家里還有些衣物,我收拾收拾再過來?!闭f完,她就出去了,臨走時還不忘貼心帶上房門。 納蘭初仰頭望向身旁神情淡然的男子,赧然問:“她是不是誤會了什么?” 祁敘把湯匙放在她嘴邊,無比泰然:“沒有?!?/br> 納蘭初張嘴把藥喝下去,苦澀的味道瞬間彌漫開來,幾乎麻痹了味覺。 她苦著臉抱怨:“這藥又苦了?!?/br> “最后一副藥了?!彼忠艘簧走f在她嘴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