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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崩了。 她用盡全力往山上跑。 因為大雨沖刷,山上泥土又松又軟。別說是跑,連走都困難。半路上腳陷在泥土里,納蘭初干脆扔下鞋子,赤腳攀著路旁的草木。 沒有,什么都沒有。 除了泥土還是泥土。 她蹲在地上捂住臉,終于崩潰地哭出聲。 “為什么,為什么啊……” 要是她早來一步,他就不會被埋在這冷冰冰的泥土底下……但凡她早一步,但凡她早一步…… 絕望與悔恨,像兩條纏繞的藤蔓,把她的心纏得不見一絲光亮。 “喵?!?/br> 不遠處,一只小灰貓渾身濕透蹲在泥土上,怯弱地跑過來,蹦進她懷里。 納蘭初抱住她,冷寂的眼中燃起一絲微弱的希望。 “他在這下面對不對?” 煎餅舔舔濕毛,弱弱地喵了一聲。 納蘭初來不及擦掉臉上了淚,撲在土堆上就開始刨土。 “祁敘,祁敘……”納蘭初不停地喊。 她用盡全力往下挖土,可是她手太小,沒挖幾下土又塌下去。泥水聚了一坑,她找不到辦法,只能繼續往下挖。 后來手掌實在挖不動了,便只好找了個木片挖。木片】雖然一次挖不了多少,但是多少比用手挖快一些。 一點一點…… 一點一點…… 雨又開始下了,淚也砸在她手上,竟察覺不出一絲差別,不管是寒冷還是溫熱,全都失去了原本的溫度。 咔嚓一聲。 木片斷了。 納蘭初垂下臉,看著她剛才挖的泥土又一點一點塌回去。 她隱約覺得自己腦袋有點發昏,四周黑沉沉的,眼前也黑沉沉的,眼前的土堆像是壓在她背上,壓得她喘不過氣。 迷蒙之中,似乎聽見了腳步聲。 “我在?!?/br> 沙啞的聲音從背后響起。 納蘭初僵硬地轉過臉。 不遠處樹下站著一個人,明明四周是一片黑暗,可是她卻一眼就看到了他。 她撐著泥土艱難站起,淚水從骯臟的臉上滾下來。 灼熱的,guntang的,終歸有了它該有的溫度。 祁敘眼睫顫了顫,看著她搖晃著站起身,跌跌撞撞地朝這里奔來。 然后,軟軟地跌進他懷里。 耳邊是她寒冷的氣息,帶著幾分無助的脆弱,以及尚未褪去的絕望。 她淚眼朦朧,聲線顫抖地哽咽:“你,你還好好的,真好?!?/br> 他想張口問些什么,但喉嚨卻想被堵住似的,只好把冰冷的手微微抬起來,摟住她同樣冰冷的身體。 頭頂上是瓢潑大雨,腳底下是洶涌的泥流。 一切都是冷的,唯有心跳得熱烈。 少年無比清醒地知道,這黑暗無邊的世間,他再也不是孑孓獨行,孤身一人了。 沒來得及說什么,納蘭初只覺得眼前的沉重再也壓制不住,眼睛一閉便沉沉昏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只剩下沉寂與可怕的黑暗,還有仿若溺水一般的窒息。 她不停地掙扎想要擺脫那種瀕死的感覺,但她每每一掙扎,那種死亡的感覺就越強烈。 又聽到了哭聲,還有人來人往的腳步聲。過了好久好久,久到她已經快忘記發生了什么的時候,耳邊的嘈雜聲漸漸清晰起來。 “醒了,醒了!”張氏擦干淚,語氣泣不成聲。 視線由模糊變為清晰,她眨了眨眼。 “娘?!彼p輕轉過臉,看到床邊站的少年,擠出一絲蒼白的笑,“哥哥?!?/br> “總算是醒了,差點把我和你哥給急死?!?/br> 宋硯走過來,蹲在她身邊摸了摸她的額頭。 “還疼嗎?” 納蘭初搖搖頭。 “你昏了三天,餓嗎?” “娘,祁敘呢?” 張氏不太自然地轉過眼,不答話。 納蘭初心里一急,就要起身下床。張氏一把把她按下去,說道:“沒死,在旁邊睡著哪!這孩子背著你走了一天一夜,人都累癱了。你把心放肚子里,他沒事?!?/br> 納蘭初點點頭,果然安安分分躺了回去。 “你啊,我都不知道怎么說你,連個招呼都不打就跑了,讓我和你哥怎么辦?要不是祁敘把你背了下來,山又崩了怎么辦?要是你有個好歹,你讓你娘怎么辦?”她聲音微顫,含著nongnong的后怕。 “對不起?!彼皖^認錯,態度十分誠懇。 “你呀,我簡直不知道說你什么好!”她嘆了口氣。 “娘,別說了,讓meimei睡會兒吧?!?/br> “睡吧,睡吧,我等會兒給你送些吃的來?!?/br> 兩人推門而去。 納蘭初側著眼睛看了一眼周圍,發現這里就是她原本睡的房間。只不過稻草被搬走后,床下面有些硬邦邦的,睡得不大舒服 。 墻面還是干凈的,只有墻根處積了一灘水。 村子里的房子大都塌了,家里的房子好好的,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納蘭初看了幾眼,腦袋就開始突突得疼。她連忙閉上眼,繼續睡覺。 她只是淺眠了下,并未沉睡。期間張氏回來看了一眼,見她睡著,沒有打攪她,繼續讓她睡。又不知道過了多久,察覺到一道視線停在她臉上一動不動,她實在是裝不下去了,便“緩緩”睜開眼。依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