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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最終還是收回了手,悄然離開。 幽林,是令無數人膽寒畏懼的地獄之境,于我而言卻是逃避現實的好去處。頭目派人給我在這里造了間棲身之所,你一定覺得這間屋子的形狀很像一副棺材吧,是我故意這樣要求的。一個不被家人在乎的孩子,從出生就應該待在棺材里。 怪不得,怪不得。 盡管無數遍提醒自己千萬不要被眼前這個男人迷惑,但我的心還是情不自禁柔軟下來。就連曾經覺得壓抑的棺材房子,此刻也多了份不同的含義。 可我還是忍不住跑去窺探那家人的近況,藏匿于黑暗,看著他們是如何在陽光下生活。很可笑吧?即使他們如此待我,我還是難以割舍對他們的思念。 李碎忽然翻身抱緊我,力氣非常大,勒得我幾乎喘不過氣,但我沒有推開,而是用掌心輕撫他的背,試圖讓他平靜下來。 直到他繼續說:他們家附近有個廢棄公園,是個殺人的好地方。 我的動作慢慢僵住,短暫地忘了呼吸。 不可能。 不可能。 狗血也要有個限度吧? 我不斷搖頭,甚至笑出了聲。 李碎與我四目相對,眼底仿佛有黑色的漩渦:我經常把要殺的目標故意引到那個公園,每一次拔出匕首,我都在想,我那血濃于水的家人們,此刻就在不遠處共享天倫之樂,而被他們舍棄的、如同垃圾般骯臟丑惡的我,卻正在享受殺戮的快感。真是天大的諷刺。如果有一天,他們正巧路過這個公園,親眼目睹我殺人的樣子,該會多有趣呢? 我死死捂住耳朵,拒絕繼續聽下去,卻被李碎一把掰開。 他附到我耳邊,溫柔地,一字一頓地說:終于,那天晚上,他們的女兒站到了我面前。 我的身體失去了知覺,僵硬地躺在床上,看見李碎撩起我的一縷頭發放在唇邊親吻:這就是為什么,我要查他們的資料。 我終于知道了,世界轟然崩塌的感覺。 第十三章 頭痛欲裂。 仿佛宿醉一般。 原來人在遭受嚴重打擊時真的會暈過去。 也不知道在床上躺了多久,窗外早已一片黑。 我口干舌燥,艱難地爬起來。 一杯水及時遞到了我面前。 我抬起頭,看見李碎那張陰郁的臉。 還好嗎?他伸手探我的額頭,似乎擔心我發燒。 我避開他的觸碰,低頭喝水,李碎坐了過來,欲將我攬進懷里。我連忙掙脫,結果被水嗆住,大口咳嗽起來。 李碎看著快咳死過去的我,皺起眉: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我怎么了?他還有臉問我怎么了? 他是指望我在得知囚禁并強暴自己的變態殺手竟是失散多年的親哥后還能喜笑顏開地拍手稱快嗎? 腦袋和胸口一起發出劇痛,我差點又被氣暈過去。 我逼自己冷靜,不要輕信他的一面之詞?;蛟S只是因為我當初在辛然面前假裝跟李碎是兄妹,導致了他小心眼記仇,所以現在故意拿這件事整我。我做了二十多年的獨生女,父母從來沒提過他們還有個兒子。 可轉念一想,如果父母真的在年輕時被迫拋棄過一個孩子,又怎么可能透露給我?從小到大,家里出任何困難他們都會瞞著我,總是在事情已經解決后才讓我知道。而且據我所知,父母年輕時確實過得非常窮困,幾乎到了飯都吃不飽的程度,后來之所以生下我,也是因為條件好轉一點了。 大腦像要爆炸,我不自覺走到桌前拿起一把刀。 李碎反應迅速地奪過刀,猛地將我抵到墻上:又要做什么? 我直直瞪他:滴血認親。 他一定是在騙我。 就算他說的是真的,他確實是被父母拋棄的孩子,也肯定另有隱情。 或許他找錯人家了,或許只是一場誤會。 也或許,像很多言情劇套路那樣,我其實是被領養的。 總之我們不可能是親兄妹,不可能有血緣關系。 不可能,不可以。 我祈求上天,不要這樣對我。 李碎一愣,然后笑彎了眼睛,低頭蹭我的頸窩,聲音帶著磁性:傻瓜。 我比之前更加恐懼與李碎的身體接觸,猛地推開他,拉遠我們之間的距離。 李碎從箱子里拿出一疊資料,徹底擊垮了我的理智。 封面上印著幾個大字:DNA鑒定報告。 我顫著手翻開,看見了爸媽的名字,李碎的名字,我的名字。 以及,刺眼的99.9999%。 是了,既然他能輕松出入我家,自然也能搞到我和爸媽的樣本去做鑒定。 此時此刻,就連騙一騙自己的借口都找不到了。 我直視著近在咫尺的李碎,他的五官跟我沒有半點相似之處,或者說,他長得明顯比我好看多了。不過似乎是心理作用,仔細端詳后,發現他的眼睛竟有點像我媽,鼻子又有點像我爸,總之繼承了我爸媽的所有優點。 小時候親戚最喜歡取笑我,怎么遺傳的全是爸媽缺點。原來是因為,優點被另一位拿走了。 心頓時涼透了,我又開始喘不過氣,捂住胸口艱難地呼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