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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慶歸笑笑,“我來可是有正事的?!?/br> 她不屑:“你能有什么正事?!?/br> “我來請個假?!?/br> “請假?”她問。 陸慶歸:“嗯,我要去一趟南京,有生意要談?!?/br> 她不信:“你能有什么生意要談?” “上次來上海請你吃飯的余鶴群你還記得么?” 她想了想,南京的余鶴群,是有這么一個人,來上海找張家幫忙介紹合作工廠。那次吃飯,陸慶歸也在,幾個人聊得還算投緣。 “記得,他找得你?” “嗯,直接找的我,沒過問陸鴻華?!?/br> 張太太睥睨他:“你這是…搶你爹的生意?” “我爹做的生意是陸家的,我做的就不是了?” 她笑笑,沒答話。 “一個禮拜后回來?!彼f。 “嗯,陸少爺現在翅膀硬了,有自己的生意要談?!?/br> …… “還要去南京,南京好啊,六朝古都,十里笙歌,陸少爺去了說不定都不想回來了呢。那里的青樓比上海的還要好,美人多的數不過來,一個禮拜,不知道夠不夠陸少爺玩?!?/br> 陸慶歸覺得好氣又好笑,氣得一把將她摟了過去,捏著她的腰,捏得緊緊的。 她皺著眉掙脫:“你干什么?放開!放手!聽見了沒有!” 陸慶歸不放,湊近她的臉,說: “嬸嬸這么能說會道,張先生去外頭一去都是一年半載,走的時候,嬸嬸也是這般說話給他的聽么?” 她低下頭說不出話來。芊腰細肢的,只一只臂彎便能裹地嚴嚴實實。 陸慶歸笑笑,見她詞窮的樣子這般可愛,便又瞬時軟了心: “我說過了,我沒再碰她們,你不信我也證明不了給你看?!?/br> “太太,白小姐來了?!?/br> 小梅忽然破門進來,眼前所見嚇得她連忙又退出去。 陸慶歸立即松開了手,二人站遠好些距離。 小梅躲在門外,甚至懷疑是自己看花了眼,也許那個女人是別人,不是張太太?總之她嚇得不敢吭聲,怵然躊躇,只能默默聽著里頭的動靜。 不過里頭似乎沒什么動靜。 因為,那二人在壓著聲說話。 “你不是說把門鎖上了么!” “我說關上了,我沒鎖,鎖門干什么?!?/br> 陸慶歸也有些窘迫。要是在陸家,丫頭不敲門就進來,他早破口大罵了。但小梅畢竟是張太太身邊的,他只能背地里氣斥幾句。 “她怎么不敲門就進來?你怎么管丫頭的?” 說來好笑,他反倒責備起了她。 “你怪我?小梅跟我多少年了,這房間我又不在里頭干什么,早就沒要她敲門,是你自己沒規矩,還怪別人。你給我趕緊走!” 他嘆氣,“好好好,我走?!?/br> 走幾步又回頭看她一眼,說:“我明天就走了啊,別忘了?!?/br> 她懶得理他。 他清了清嗓子,整了整領帶,打開門。小梅抬眼看他:“陸…陸少爺?!?/br> “嗯?!?/br> 他一本正經地應了一聲,匆匆起步下樓去。 張太太也跟著從里面出來,小梅有些膽顫心驚,“太太…嗯……白小姐來了,說要見您?!?/br> 她有些不耐煩:“她來做什么?不是懷孕了么?不好好在家歇著?!?/br> “白……白小姐懷孕了?”小梅驚訝。 張太太疑惑,隱隱感到事情不妙:“怎么?” 小梅道:“噢……小梅不知道,白小姐肚子平平的,可能是還不太能看得出來?!?/br> 她一驚,眉頭緊皺。肚子平平的?她不是去年就懷了孕?怎么會肚子平平的?她即速往樓下走,小梅在后面追, “太太!您慢點太太!” 她扶著墻疾步往下走,走到大堂內,沒見著人,又回頭問: “在哪?” 小梅跟上來,“在包廂,不在外頭?!?/br> “哪間?快?!?/br> “欸?!毙∶奉I她往最靠里的一間包廂去,那間包廂位置不大好,離后廚最近,油煙味兒重,極少有人會去,隔壁兩間也是,所以沒什么嘈雜聲,環境僻靜。白曼冰選擇了那,張太太更有種不祥的預感。 她吩咐小梅在外面等著,不許有人靠近。 她緩緩推開門,見白曼冰身穿米白色棉麻裙,上身一條寬大的蘆灰色圍巾圍裹著,帽子取了下來,頭發亂糟糟的,臉上帶著副墨鏡。聽見有人進門,便微微抬起頭。 張太太走了過去,低身一瞥,小梅沒看錯,肚子確實平平的,不光是肚子,她整個人都消瘦了不少。 她坐下來,坐在她的對面,兩人之間隔著桌子中央的一小束淡粉色芙蓉花。 沒等她開口,她便正對著她去下了墨鏡。 張太太嚇了一跳。 墨鏡下,是一雙哭地發了腫的眼睛。眼袋掉了下來,黑眼圈像被蠟燭燒的,眼眶里又是紅紅的血絲,又是濕潤潤的淚花。 只是幾個月不見,她竟變成了這副模樣。 她含淚看著她,聲音顫顫巍巍: “救…救救我?!?/br> ☆、黑穹 她變得這樣難看。飛上枝頭的鳳凰啊,像只落了水的山雞。 再好看的裙子也不光鮮了,一張慘白濕潤的臉,五官如是廢墟里的斷木殘垣。 幾個月不見而已,時間的力量,總是于無形之中作用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