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卑讋C低頭，吻了吻她的前額，“有我在，你什么也不必擔心?！?/br>
    說罷，他擁著她，與她靠在一起。

    荼蘼的唇邊帶著笑意，少頃，閉上了眼睛。

    第一百九十三章 紫英

    鸞鳥仍在枝頭歌唱，清墟之中，霞光流淌，祥瑞平和，似亙古不變。

    荼蘼倚在白凜的懷中，身體越來越涼。唯有那心跳仍然平穩，一下一下，不疾不徐。

    察覺異樣之后，白凜喚著荼蘼的名字，想將她喚醒。

    可荼蘼似乎全無知覺。

    她的唇色黯淡，皮膚如同白雪一般瑩白，仿佛危在旦夕。

    “荼蘼！”白凜慌了神，忙將她放在白石上躺著，捉住她的手，想用神力讓她的身體恢復元氣。

    “神君此舉乃是徒勞?！币粋€聲音忽而從身后傳來，“荼蘼并非死去，只是辰元珠借著她的身軀降生世間，如今正與她靈rou分離罷了?！?/br>
    白凜回頭。

    一個女子站在那里，穿著紫色霓裳，發髻高束，雙眸慈愛。

    正是紫英仙人。

    “臣拜見神君?！彼虬讋C一禮，“臣在清墟之中等候多時，終是將神君盼來了?！?/br>
    看著她，白凜神色沉下。

    “仙娥方才說的話，何意？”白凜問道。

    “在流光幻境之中，神君已經知道了所有事?！弊嫌⑾扇藴芈暤?，“荼蘼并非臣的女兒。辰元珠在清墟中經歷了千萬歲月，靈氣匯聚而成魂魄，感觸世情，愿下界而來?？商斓厝f物，皆在規則之中，無一憑空生出，為了掩護真身，臣也只能找一具rou身，讓它托附，生為半仙。這rou身，便是荼蘼。如今辰元珠覺醒，自然要與她剝離?！?/br>
    白凜想起流光幻境之中，她用辰元珠救活荼蘼的情景。

    “辰元珠，就在她的心臟之中？”他問。

    “正是?！弊嫌⑾扇说?，“不過神君放心，辰元珠離去之后，她不會死去，只是恢復凡人之身罷了?！?/br>
    說著，她露出歉疚之色：“臣本打算尋一處宜居之地，照顧荼蘼，將她撫養長大?？沙急惶焱プ粉?，也被靖厄天尊余黨惦記，自知無論如何躲藏也難免要被找到，唯有死去，才能讓他們絕了此念。故而臣在東海用一魂二魄假死，剩下的魂魄則守在這流光幻境之中，等待辰元珠有朝一日覺醒。臣素知南海仙翁品性純正，將荼蘼交給他，必可周全，故而將她送到了伏龍仙山。臣這有罪之身，不懼再添一個罪名，讓人將她誤認為臣的女兒，卻可順理成章?！?/br>
    白凜看向荼蘼。

    她的睡臉靜謐，似無憂無慮。

    心中似被什么攥著，白凜將她的手握著，輕輕撫著她的手指。

    “仙娥方才說，辰元珠是自愿下界？”少頃，他說。

    “過去未來，皆在神祇們的掐算之中。故而女媧留下辰元珠，讓這世界有自救的機會。辰元珠亦是此愿，故而當其覺察危情，便自愿下界而來?！?/br>
    白凜道：“此言之意，我遇到荼蘼，亦是神祇安排？”

    紫英仙人露出苦笑，卻搖頭：“縱然是神祇，也只能預知種種可能，而無法掌控。否則，又怎會有靖厄天尊之事？神君和荼蘼，就算身為神靈造物，也終從迷茫中掙脫，成了那不可預知的變數，不是么？”

    白凜的目光落在荼蘼緊閉眼皮上，少頃，低低道：“可她終究還是找到了我?！?/br>
    紫英仙人道：“天理昭彰，自有注定。女媧創造辰元珠，本意乃是保護萬物?？扇羲鼮榫付蛱熳鹚?，便如神君在那幻境中所見，陰陽扭轉，天地重啟，萬物都會毀滅。這并非神祇所愿，也并非辰元珠所愿?！?/br>
    白凜緩緩道：“辰元珠的流光幻境，可追溯前事，窺探未來。仙娥一直留在這流光幻境之中，恐怕并非只是為了等待荼蘼覺醒?！?/br>
    紫英仙人頷首，道：“臣留在此處，亦是為了提點一事?！?/br>
    “何事？”

    “便是三界的未來?！弊嫌⑾扇说?，“流光幻境一旦開啟，便意味著天庭已經到了虛弱之時，是否用辰元珠改變，乃在于一念之間。辰元珠可扭轉陰陽毀滅萬物，亦可從此消失，追隨女媧遁入太虛。前者，神君已經在流光幻境之中見到了?！?/br>
    那萬物毀滅時的悲鳴和慘狀，似猶在眼前。

    “若是后者，又如何？”他問。

    “按陰陽之律，所有上神都會像上古神祇一樣，終有一日遁入太虛。到那時，天庭定然消失，一切神靈也會追隨上古神祇遁入太虛永眠?！弊嫌⑾扇说?，“三界因天庭而分，天庭消失之后，也從此歸一。天地之間回歸原本，不會再有神仙妖魔，也不會再有神力法術?！?/br>
    她的話語緩緩，卻似圖景，幻化成光，在白凜的雙眸中掠過。

    “也不再有我和荼蘼么？”白凜道。

    紫英仙人苦笑。

    “荼蘼是凡人，縱然辰元珠消失，她也會留在凡間?！彼f，“神君是上神之軀，卻不一樣?！?/br>
    這言語之中的意思，白凜已然明了。

    他再度，看向荼蘼，耳畔似乎縈繞著他的話。

    ——你不會失去一切。無論你去哪里，變成什么，我都會陪著你……

    這時，一陣隱隱的聲音倏而傳來，似風似雷。

    白凜轉頭望去，只見清墟中仍是祥和之狀，并無異變。

    “神君也聽到了?！弊嫌⑾扇说?，“這動靜，并非來自清墟。天庭當下已經到了決斷之時，臣方才所言，還請神君三思?！?/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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