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4)
但一道身影擋住了他的視線,那個他總是記不清長相的男人欠過身,去端茶幾上的杯子。然后整個人的位置就跟著挪了挪。齊少言總是無法把單北看全。 好漂亮。就聽見單北說。 你喜歡的話,就送給你。齊少言不由自主地說。 來之前,單北與梁驚塵幾個已準備好了方案:在單北把佛珠拿到手里的那一刻,嚴天故意把茶水打翻,讓齊少言去洗手間。然后,周柏出場。 沒想到,齊少言居然這么痛快把這個東西直接送給了單北。 單北拿著珠佛,看向嚴天。 該潑的茶還是要潑的。就見嚴天站了起來,忽然一個不穩,手里的茶飛了出去,整杯茶不偏不倚,都濺在齊少言身上。 對不起,對不起。嚴天連聲說。 既然已打算做好人,這個好人肯定要裝到底。更何況嚴天還是天宇的高層,齊少言擺了擺手,強笑:沒事。我去趟洗手間。 齊少言站起來,開門出去。而阿飄周柏已一溜煙地跟了上去。 而梁驚塵則微不可聞的哼了聲。 齊少言對著鏡子。鏡中的這張臉,怎么看怎么討人喜歡。迄今為止,只要是能被自己看上的,還沒有人能夠拒絕他。 而這個單北又十分單純,一副不諳世事的樣。 齊少言對著鏡子咧嘴一笑。一周之內拿下他,應該沒什么問題。 就在這時,一道影子闖進了鏡子里,齊少言便擰開水龍頭去洗手。但那道影子卻總是秀存在一樣,不離他左右。齊少言不由去看了一眼,然后,整個人都僵住了。 在他的腦后,周柏揮著手正在向他打招呼。 齊少言撞撞跌跌地回到了包廂。與他一起的,還有周柏阿飄。阿飄十分興奮。在單北與梁驚塵的身邊飄來飄去:我說是吧,他不是兇手。剛才他可被我嚇慘了。差點尿褲子了。 而齊少言一屁股坐了下來,臉色慘白。 怎么啦,你看起來氣色不好。 齊少言擦了擦汗,沒什么,就是吧,我八字看來真是非常輕。 單北把佛珠遞了過去。你帶著吧。我不需要。 齊少言猶豫了會兒,還是接了過來。明天我送你別的。 時小海無比同情地看向齊少言。 八字輕的遭遇,他比誰都清楚。 目前看來,齊少言確實是個不折不扣的渣男,但也只是個普通人,并沒有殺害假周柏的能力。 那么,兇手到底是誰? 梁驚塵站了起來。走吧。 單北跟著也站了起來。 唉,這是怎么,還沒吃飯呢。齊少言不明所以。 梁驚塵已走出了門。 剛才我們接到消息,在朱雀門有人看到那只白狐貍,我們現在要去現場。嚴天胡扯了個理由。 真的?齊少言猶豫了幾秒,我也去。 時小海幾個人看了過去。 其實吧,有個事我沒敢說。怕別人說我神經病。昨晚上,半夜我起來小解,真就在對面的城樓上看到一只狐貍。我一開始以為是貓,但確實是狐貍。就是沒有對月吐珠。 整個影視城花燈高挑,印映著雕梁畫棟的古建筑,營造出穿越時空的夢幻感。影視城晚上對外開放,游客著實不少。 更有一些漢服愛好者,衣著飄飄,手執羅扇,在燈下三五成群,自成風景。 時小海拉著小蘭已不見蹤影。 嚴天則拉了齊少言,問東問西。 齊少言一直跟著單北,但人多,而且又有嚴天絆著,一會兒便跟丟了單北。嚴天是天宇的高層,齊少言還不能生氣,只有一肚子氣應付著。 你們不集體行動嗎?齊少言問。 當然,人多會打草驚蛇。嚴天神秘地說。 梁驚塵與單北在燈影里穿梭。城樓上是典雅的宮燈,樹上是俏皮的花燈,河里飄著蓮花燈。 除了傳統的花燈,還有各種大型的組合燈:八仙過海,西游記,福祿壽三星,葫蘆娃,大黃鴨,奧特曼 單北的目光被這些燈籠所吸引得挪不開視線。 梁哥梁哥,你看大黃峰單北興奮地指著現代花燈。 而梁驚塵只是看單北。 一陣風吹過,城頭的宮燈籠,樹上花燈與湖水一起搖動,而單北的衣衫與頭發,也被夜風吹得飛起,讓梁驚塵一時間想到無數前塵往事。 梁驚塵上前握住單北的手腕。單北的情緒因為花燈而激昂放松,對梁驚塵的舉動,也沒有任何排斥。 而且,很多時候,梁驚塵也是這樣握著他的手,闖過一道道兇險詭譎的難關。單北也習慣了梁驚塵用這種方式,守護在他的左右。 燈影喧鬧中,梁驚塵的眼里只有單北,耳邊也聽不到任何聲音。 而單北指著一盞盞花燈,興奮著,雀躍著。 就在這時,忽然一股sao動,無數個人同時發出嚯的聲音,如同一道浪頭,打了過來。所有的人都抬著望天,原來是城墻頂上一個花燈被風吹了下來,正在風中四下悠蕩。 處于興奮的游客們更加瘋狂,如同撿繡球一樣,都去搶花燈。每個人都高揚著手,發現各種聲音。 單北也被帶動,玩心大盛,跟著揚起了手。 梁驚塵嘴角揚起笑意,柔和地看著單北。 花燈向單北的方向飄來,單北一個躍跳,手指尖碰到花燈。但風又吹起,花燈一下子刮了出去。 單北追著花燈跑了出去。跑了一會兒,花燈落在了地上,單北趕緊上前,把花燈撿了起來。 等他直起身體,卻發現自己已遠離人群,四下里是空蕩蕩的影視城。 單北 單北手里的宮燈照出一隅亮光,四下里似乎有些人來人往的影子, 可是卻不見梁驚塵的身影。 單北就有些著急, 緊走幾步,依然只是晃動的宮燈與沒有實體的人形。 梁哥! 單北正在開口喊梁驚塵的名字, 卻見梁驚塵, 從拐角處施施然向他走來。一身黑色的風衣,如同臨風而落的謫仙。 單北跑了過去, 梁哥,嚇死我了。我還以為自己走丟了。 我怎么可能會丟下你呢。梁驚塵的聲音異樣的溫柔, 眼睛里帶著一絲笑意。 如果單北再成熟一些, 大概還會從里面讀出一往情深之類的東西。但單北只覺得他梁哥看著自己的眼神與平時是不一樣的。 梁哥,好看嗎?單北把手里的花燈舉了起來。燈光落在了單北的眼睛里, 晶瑩而朦朧。 好看。梁驚塵目不轉睛地看著單北, 只是,但在我眼里,你更好看。 單北就呆了呆,從耳朵尖開始熱起。而且根據他的經驗, 這個熱度一會兒就將遍布全身。 單北微垂下頭, 梁梁哥。 你害羞的樣子更好看。梁驚塵說。 單北握住燈籠的手使勁捏了捏,低聲說, 梁哥, 我們去找時小海吧。我有點擔心他們。 梁驚塵忽然上前一步, 幾乎要挨著單北, 有個事我一直想問你。 單北聲細如蚊, 什么事? 我和時小海,在你心里哪個重要?梁驚塵問。 單北一下子抬起頭,眨了眨眼睛,有些愣神地看著梁驚塵。 如果我和時小海同時遇難,你會先救那個?梁驚塵步步緊逼。 梁驚塵目光一直深遂,單北讀不出過多的情緒。但現在,這雙眼睛像是翻動著的浪花,上面還跳躍著月光。 梁哥,真是好看。 梁哥 你對時小海那么好,你知不知道我在心里很妒忌?梁驚塵凝視著單北。 單北張著眼睛看著梁驚塵片刻,低下了頭。梁哥,我喜歡時小海,也喜歡你。但喜歡時小海的感覺,與喜歡你的感覺完全不一樣。怎么不一樣,我也說不出來。喜歡時小海,他就是我哥兒,和他一起瘋一起鬧,他撞到我,我摸到他,我都覺得十分正常。但和你一起卻不能。你一靠近我,我就會心慌,冒汗,像是得了病。什么病我也不清楚,但這個病,一方面讓我覺得難受,全身不自在,另一方面,又讓我覺得很舒服,不愿意從這種感覺中走出來。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可能,我也喜歡你。這個喜歡,是另一個意思的喜歡 說到這里,單北已面紅耳赤,當然,這只是我自己猜測的。我長這么大,都沒交過女朋友。也不知道喜歡是怎么回事。梁哥雖然你對我十分好,還吻過我,你也沒說過喜歡我。其實,我也不知道梁哥你在想什么。 說到這里,單北微微的有些低沉,這段時間,我自己弄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你也不肯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我只知道,我和你的關系發生了變化,不再是最開始那樣了??砂l生了什么變化,我也不清楚。 說到最后,單北的聲音如同輕喃,我一直等著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單北很沒出息地抽了抽鼻子。 我喜歡你啊。梁驚塵低著頭,凝視著單北。你不知道嗎?我一直喜歡你。 單北抬起頭,眼神沉沉的,凝視著梁驚塵,我現在心里覺得挺輕松的。因為,我把自已所思所想一骨腦地說了出來。自從上次我醉酒,你把我抱到床上,還親了我,我就一直在亂七八糟的 單北注視著梁驚塵。他梁哥真是又帥氣又好看。 縱然知道眼前這個梁驚塵是個假的,他依然會呼吸急促,心跳加速。 這些話,如果在平時,打死我都不會說出來的,現在卻說了出來。你知道為什么嗎? 為什么?梁驚塵看著單北,微側著頭,難以理解的樣子。 因為,單北提高了聲音,你只是個冒牌貨。 單北話音未落,手里的一張鎮妖符已脫手而來,貼在了梁驚塵腦門上。 冒牌貨大叫一聲,身體如同xiele氣的氣球,被繃了出去,一邊冒著白煙,在地上與城墻之間跳竄著。 跳竄了幾下后,一條尾巴露了出來,再跳穿幾下,耳朵,爪子,然后冒牌貨露出了原形。 一只毛色純白的狐貍。 狐貍擅于制造幻境,幻術,一向享有盛名。今日一見,果然非同凡響。 以你的修行,再有個千年,就能修成正果。為什么要趟人間這道污水。單北淡淡地說。 狐貍縮成一團,一雙黑漆漆的眼睛看著單北。 單北不再理會它。把它抓住,這個空間依然沒有打破,看來布下這個空間的,另有其人。 單北又拿出幾張符紙,正準備再拋出來,打破這個幻境。但還沒等他出手,幻境的幾個角,忽然相繼爆裂。同時,一道身影闖了進來。 幻境瞬間云開霧消。 城墻、宮燈、樹影、游客,以及真真切切的梁驚塵,顯出真身。 梁哥!單北驚喜交加,跑了過去。 而梁驚塵舉手之間,徹底破壞了幻境。抱歉,我來晚了。你沒事吧。梁驚塵仔細端倪著單北。 單北搖搖,唇角掛笑,沒有。梁哥你來的正及時。 說著,單北舉起手里的宮燈,梁哥,好看嗎? 剛才單北陡然間便掉入另一個空間,讓梁驚塵好一通心驚rou跳。雖然,現在單北站在他面前,像沒事似的,一天期待地看著自己,問他宮燈好不好看。但他哪兒有心思去看宮燈,只是在單北全身上上下下打量,有沒有哪兒受傷。 直到確認單北完好無損,才放下心來。 嗯了一聲。梁驚塵簡單地說。 果然。這才是現實中的梁哥。 對他做了那么多無解的舉動,嘴里卻沒有一句解釋??粗约旱难劬γ髅飨袷怯泻芏嘣捯嬖V自己,但關鍵的地方,卻又一言不發。 單北垂下睫毛。梁驚塵意識到單北的情緒忽然低落。但低落的原因他卻又猜不到。 一瞥那只白狐,心想是不是它惹到單小北了。 但忽然看到白狐尾巴上,悄悄地掛著大壯,梁驚塵便忍了忍,決定晚點再找這只動物的麻煩。 是不是累了?梁驚塵輕聲說。我送你回去。 沒有。單北的聲音更低。 梁驚塵便有些心急。 怎么了?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而那只白狐看著彼此猜來猜去,卻又無法挑明心跡的兩人,一步一步地往外退去。退到幾米外,嗖的一聲,如同一道銀色的閃電,瞬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梁驚塵這才回頭,看了一眼白狐消失的方向,我去追蹤大壯。 我也去。單北說。 梁驚塵有些擔憂地看了單北一眼,點點頭。 單北的情緒低沉得讓他覺得焦慮。 朱雀樓。齊心揚坐在現個城墻垛之間,兩只腳秋千一樣蕩漾。她身上穿著改良版漢服,貼身的棉褂與寬大的紗質裙子,在夜風中飛舞,即飄逸又時尚。 白狐貍遠遠地露出身影,下一刻又到了樓下,從一邊石梯上竄了上來,到達她的腳邊。 心揚。白狐說。 又失敗了?齊心揚聲音清脆。 那兩人根本不是普通的天師。白狐說,特別是那個叫梁驚塵的,你又不是沒試過他。他的實力,幾乎等同于度劫成功的仙人。 齊心揚從城墻垛上跳了下來。你不也有千年的道行嗎你卻連著兩次行動都失敗。第一次,你還沒有動作,就被梁驚塵發現,要不是我引開了他,你大概現在已被做成狐貍皮了。第二次,也就是剛才,再次失敗你在我身上呆了二十多年,修為和智慧怎么還是差人類那么遠。 白狐的目光閃動,可你不還是離不開我? 齊心揚咯咯笑了起來,是你離不開我,還是我離不開你?你為了貪圖人類與生俱來的五百年修行,從我小的時候就附在我身上。為了增進自己的修為,又讓我對道家法術感興趣。拜你所賜,我也學到不少東西。只是,我們真的不能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