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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氏道,“這個安王,不知道你舅舅是秦閣老手下的紅人嗎?” 雖然按照律例,官員禁止宿娼,可是這些年風氣壞了,這規矩幾乎形同虛設。劉新并不是第一回上青樓,以往都風平浪靜。 宋氏縱然對劉新嫖妓有不滿,可娘家依仗著劉新的權勢,到底還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方長譽道,“知道呀,我還特意告訴他了!結果安王就罵舅舅是劉狗,可難聽了?!?/br> 宋氏一聽,怒道,“真是過分!敢抓秦首輔的人,還讓人圈禁了我劉家,這安王真是太目中無人了!” 方長譽心中默默嗤笑,真是無知蠢婦! 這些人啊,得意得太久了,跟著秦翊祺猖狂太久了,以為權臣真能越過皇室了。 方長譽回到臥房,卻見臥房里有個人,她嚇了一跳。 “蘭玉哥哥,你怎么進來了?” 劉府已經被圈禁了呀,而且,外頭都是持火器的錦衣衛力士看守著。 李蘭玉道,“只要是由人看守的牢獄,就一定會有漏洞?!?/br> “也對?!?/br> 方長譽還沉浸在初戰告捷的喜悅中。 李蘭玉道,“小方,我要送你離開京城暫避風頭,快收拾東西?!?/br> 方長譽一詫,“你讓我離開京城?我不走!” 李蘭玉提醒她道,“雖然你這回成功借安王之手,打壓了劉新,可是你也惹到安王了。安王性情不定,沒準兒突發奇想又來對付你?!?/br> 她的目的已經達成了,劉新是不能再在兵部侍郎這個位置坐了。只要拉下劉新,李蘭玉他們就有機會安排人手上。 “還有,過不了多久,劉家也會醒過神來,是你得罪了安王,引得安王對付你舅舅,劉家人必定要收拾你。你此刻就離開,反而安全些。小方,你準備準備,我會想辦法送你去青州你爹那兒?!?/br> 方長譽堅定地拒絕,“我才不要去青州找爹,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爹和兄長們被秦氏打壓,才去了青州,他們如今自身難保,我留在京城,是他們的希望。我不僅要留在京城,我還要幫助他們?!?/br> “好姑娘,你要聽話?!?/br> 方長譽還是不肯,“蘭玉哥哥,不是只有你們男人有抱負,我也要戰斗!我去青州又能怎樣?和爹爹一起等著下一次暗殺嗎?” 這話把李蘭玉問住了,官宦人家的子女,命途從來都和家族息息相關。 “真的不走?” “不走!” 李蘭玉鄭重地交代她,“小方,你聽好了,無論是誰來問你,你得罪安王,都僅僅只是因為年幼無知,明白嗎?” “我明白?!?/br> “如果安王察覺了,你被他抓去審問,你就馬上告訴他,是我教唆你這么做的,讓他來找我。我畢竟是朝廷官員,我爹在皇上跟前也算能說上一點點話,安王找我的麻煩,也總得有個由頭?!?/br> 他爹可是韓國公,在皇帝面前何止是能說上一點點話! 方長譽困惑過,李蘭玉這樣的勛爵人家子弟,怎么會和方家同仇敵愾? 話是這么說,可是安王不一樣啊,當街殺兵部尚書時,他找由頭了嗎?就算李蘭玉貴為公府世子,朱啟鐸又有什么不敢下手的? 方長譽答應道,“好?!?/br> 此刻,陰暗潮濕的錦衣衛詔獄里。 身著大紅袞服的安王,倚靠著坐在一把椅子上,手里把玩著一塊璞玉。 牢房里關著的劉新,那顆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兒,“安王殿下,臣只是小小的侍郎,臣萬萬不敢對您有一絲不敬,您為何突然抓了臣?” 言下之意,你們神仙斗法,何必牽連他這蝦兵蝦將? “你覺得呢?” 劉新有自知之明,他哪里經得起查?他該交代的問題可多了。但是,他一時也不明白,他得罪安王的點在哪兒。 劉新只能避重就輕地回道,“臣的確是嫖妓了,可這朝中又有幾人是不嫖的?臣又沒礙著您的眼,求求您高抬貴手?!?/br> 朱啟鐸瞥了他一眼。 只是一眼,劉新已是雙腿發軟,欲哭無淚。安王怎么可能為了嫖妓這種小事抓他呢? 他今年這是犯了什么劫,竟惹了這位?這位親自放出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總想殺人的消息,就是方便順理成章一個一個地整他們呀! “你是現在就交代,還是先上刑?” 朱啟鐸這話好像是在跟他打商量,實則讓他膽寒顫抖。 劉新立刻放棄掙扎,求饒,“安王殿下,您要什么證詞,您盡管吩咐,但凡是臣知道的,臣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但求您能饒臣一條小命啊?!?/br> 朱啟鐸揮了揮手,他的手下李松霖,馬上給劉新拿來了紙筆。 “有用的人才能活命,不想跟裴狗一樣,就好好寫?!?/br> 朱啟鐸說完,便起身離開。 劉新哆哆嗦嗦地攤開紙,哆哆嗦嗦地拿起筆,哆哆嗦嗦地落筆。 寫什么呢?安王也沒個交代,大人物的心思難以捉摸。 他既不能不寫,也不能多寫啊。不寫,安王要他的命;寫多了,牽扯太多,秦老狗要他的命??傊?,他現在就是風箱里的老鼠。 劉新想了又想,他不能坐以待斃,他得自救。他不采取些行動,他肯定得交代在這鬼地方。 傍晚,錦衣衛僉事張闖來到了劉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