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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他究竟是安于做個小打小鬧混日子的小兵,還是胸中另有乾坤。 楚馳不太明白宋云瑯的用意,不過,宋云瑯問的這些,他早已爛熟于心。 暫且把找jiejie的事放下,一門心思放在輿圖上,楚馳不僅條理清晰,還能說上幾句自己的見解。 宋云瑯望著他意氣風發的側臉,眸光微閃。 不錯,是個可造之材。 也不枉漪漪時常惦記這個弟弟。 三日后,忠毅耿直的沈副將羅列出鄭千戶數十條罪名。 玄冥衛奉特諭,直入大營,當場拿下。 當著千軍萬馬,取下鄭匡頭上兜鍪,揮刀斬首。 至此,大營氣氛驟然不同,偷jian?;吡攘葻o幾,cao演時,個個卯著勁爭功。 對于有功者,宋云瑯不在乎其身份,多有提攜。 連戴罪之身的楚馳,也因立功被提為千戶。 七日后,沈副將頂替了鄭將軍的位置,軍中風貌煥然一新。 將軍府往外搬東西,楚黛才知,宋云瑯去大營不到十日,便鬧出這般大的動靜。 軍中之事她不太懂,可她明白,宋云瑯治軍有方,這般做自有他的理由。 幸好他來北疆一趟,否則,再過幾年,想整頓怕是也晚了。 他離開的時間越久,楚黛在窗前朝外出神的次數,也越多。 被惜琴撞見,打趣了好幾回。 終于,日暮時分,宋云瑯身披紫貂氅衣,身姿俊拔,走進院門。 楚黛在暖閣窗前聽到院中踏雪的聲響,下意識推開支摘窗,朝外望一眼。 看見他的一瞬,她眸底迸出瀲滟光彩,唇角止不住上揚。 一時激動,不小心碰落了支桿,她忙探出身形,朝下面喚:“當心!” 宋云瑯看著那支桿落下來,不僅不躲,反而上前兩步,將下落的支桿輕易握在手中:“誰家的小娘子,這般心思玲瓏勾情郎?” 窗欞畔,楚黛聽到他這句不正經的話,登時面熱。 她唇瓣翕動,想到能還嘴的話,卻羞于啟齒。 下面那人,恍若未覺。 將支桿頂在指尖,瀟灑地轉動數圈,又重新攥住。 仰面望著二樓暖閣窗畔的玉人道:“這支桿可傷不到朕,便是美人落下來,朕也能接住?!?/br> 他越發沒正行,又是情郎,又是美人,偏勾著人往旖旎處想。 楚黛伏在窗欞側,狠狠瞪他一眼,只覺他此刻倜儻的模樣,像極了沉湎美色的昏君,柔聲嗔道:“凈胡說?!?/br> “不冷么?”楚黛見他氅衣被寒風吹得飛卷,又忍不住關心。 窗欞下的庭院中,宋云瑯長身而立,肩頭落著薄薄的雪,霞姿月韻,風華灼灼。 凝著她的眼神,像是仰望云端仙子,甚至含笑蠱惑:“要不要試試?” 北疆風雪大,屋宇特意建的低些。 可她所處的二樓暖閣,也該有一丈之高。 楚黛探身朝外望,已能感到寒風猛烈地往衣領袖口里灌。 “有何不可?”楚黛忍著心中膽怯,纖手將裙邊捋至身側。 又展臂,將支摘窗推得更開些。 沐著寒風,小心翼翼探出一只腳,試圖坐到窗欞上嚇唬嚇唬他。 誰知,另一只腳踏出時,被窗欞絆了一下。 身形晃了晃,沒來得及扶住窗欞,便倏然朝下跌去。 寒風夾著雪絮,獵獵吹動她青絲、裙擺,楚黛驚呼出聲,整個人翩然如一只艷麗的蝶,朝庭院墜去。 惜琴立在廊廡下,嚇得手中承盤也沒端穩。 承盤上提梁壺、青白瓷盞滾到地上,碎了一地。 茶湯灑在青石磚上,沿著石縫、臺階汩汩流下,仍冒著熱氣。 再抬眼,卻見楚黛被宋云瑯穩穩接在臂彎。 兩人眉心相觸,親近又美好,似一副雋永蘊藉的傳世丹青。 惜琴也顧不上收拾,趕忙垂眉順目退下。 茶湯被寒風吹冷,很快凝成冰,楚黛檀口間吐出的氣息,也冷得化作白霧。 她心口卻燒著一團火,悸動地跳躍著,將她四肢百骸都烘出熱意。 “這般相信朕?”宋云瑯抵著她眉心,凝著近在咫尺的小臉,笑問。 楚黛揪著他衣襟,不自在應:“我……我只是想嚇嚇你,沒想到……” 不曾想,嚇到的是她自己。 “哈哈?!彼卧片樌事暿?。 只覺懷中佳人一顰一笑俱是嬌俏可人,讓人恨不得揉成一團,永世溫養在心尖上。 笑聲落下,他目光下移,微涼的薄唇極珍視地含了含她豐軟的,驚得有些充血,越發艷麗的唇瓣。 隨即,他璀亮的眼眸沉邃些許,嗓音也低下去,聽起來溫柔繾綣:“漪漪,想不想朕?朕想極了你?!?/br> 作者有話說: 溫馨提示:宋云瑯功夫好,才能接得住,現世中請勿模仿,謝謝~ 楚黛:我是不小心掉下去的?。?! 宋云瑯:一定是迫不及待要抱抱,連走樓梯的功夫也等不及,朕喜歡! 楚黛:…… 第66章 軟月 [V] 綿綿雪絮從蒼茫的天穹灑下來,落在他們發頂、肩頭,輕若無物。 他挺直的鼻、長劍似的眉,離她極近。 甚至,他眼睫上落著一片碎雪,貼著他眼皮,化成晶瑩露珠,她也瞧得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