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閑侃中,他們話題又轉到花樓,說出的葷話越發不堪入耳。 楚馳聽不下去,唇角勾起一絲嘲諷離開。 還想等養好傷禍害人,這狗東西也不去街角找個瞎子算算,看他還有沒有命活到傷好。 他與數十位兵士一道,住著大通鋪。 其他兵士身上多少掛了彩,正互相上藥,抽氣聲此起彼伏。 楚馳揮揮手,讓簇擁著他進來的一伙兵士散去。 對旁人閑散的調侃充耳不聞,桀驁地坐到鋪上,從床板下抽出一卷兵書,走到燭臺邊翻看。 剛看兩頁,腦中又響起鄭千戶說的那番話,目光忽而一滯。 皇帝信守承諾,立了jiejie為后,怎會帶一位美貌婢女在身邊紅袖添香? 再說,他在京城時,也沒見皇帝身邊有宮婢伺候啊。 楚馳越想越不對勁。 想到皇帝對jiejie的在意,他心口猛地一跳,一個大膽的念頭涌上腦門。 該不會,鄭匡那狗東西說的美貌婢女,實則是jiejie? 皇帝把jiejie帶來北疆了? 楚馳越想越覺得可能,當即合上書卷,胡亂塞回床板下。 手背被粗糙的床板刮出數道血痕,也不在意。 踢掉腳上棉履,套上外出的烏皮靴。 另一只腳還沒穿好,他曲起一條腿,一面往腳上套,一面單腳往外蹦。 “阿馳,出什么事了,這么急?”有人伸著脖頸問。 “沒事,我吃多了,出去跑兩圈?!背Y隨口糊弄。 話音傳過來,人已踏過積雪,跑得沒影兒。 宋云瑯脫下銀甲,在墻壁邊又點上一盞燈燭,銳利的眸光落在密密麻麻的輿圖上。 “陛下,鄭千戶麾下的兵士楚馳求見?!笔绦l在外通稟。 阿馳?宋云瑯收回視線,朝門扇望了望。 驀地,想起楚黛,唇角不由自主彎起。 進城前,漪漪便說想見見阿馳,他已答應。 只是說要先看看阿馳在軍中表現,再帶阿馳去見她。 這兩日事忙,沒顧上,阿馳倒是自己找上門來。 該不會,是想向他打聽漪漪的事? 這小子,當兒子當得很混賬,弟弟倒是當得還不錯。 “叫他進來?!彼卧片権撌至⒃谳泩D側,淡淡應。 楚馳進來,便見一道頎長的身影立在燈燭側。 燭光照在皇帝身上,襯得他龍章鳳姿,貴氣天成。 想到jiejie曾說喜歡皇帝,他暗自撇撇嘴。 行吧,就皇帝這副姿容,勉強還算能配上jiejie。 更重要的是,皇帝有足夠的能力護住jiejie。 jiejie生得那樣好,若非出身侯府,又被立為皇后,像鄭匡那樣心思叵測的人,不知會有多少。 “楚馳參見陛下?!卑ⅠY向皇帝行禮,動作比從前標準許多。 宋云瑯冷眼看了一瞬,目光又落回輿圖上,不懂聲色應:“免禮?!?/br> 楚馳依言站直身形,想等他問幾句什么。 可宋云瑯神情專注盯著輿圖,半句多的話也沒有。 終于,阿馳沉不住氣。 上前一步,壓低聲音問:“陛下,jiejie是不是也來了北疆?她在何處?” 這小子能猜到漪漪人在北疆? 宋云瑯側眸望著他,有些刮目相看。 “你怎么知道?”宋云瑯沒直接應,隨口問了一句。 莫不是阿馳長了本事,在將軍府安插了眼線? 思忖片刻,阿馳將鄭千戶私底下那些話稟了幾句。 為著借機報復,他半點沒替鄭千戶粉飾。 只是考慮到被那狗東西覬覦的,可能是他的jiejie,他掐掉了其中最不堪入耳的幾個詞。 可他斟酌過后的話,也足以讓宋云瑯拼湊出鄭千戶原本的意思。 登時,他面色陰郁冷冽,沉沉吐出兩個字:“找死?!?/br> 楚馳聽著不寒而栗。 很快,他穩穩心神,把鄭匡平日里公報私仇,狎妓誤事,鄭將軍多番包庇之事,一一稟報。 “楚馳斗膽懷疑,鄭將軍與北狄有勾結,請陛下明察?!闭f到最后,楚馳正色稟。 這兩個月他才起疑,可也只是懷疑。 宋云瑯摩挲著壁上掛著的,冰涼的劍鞘,未置一詞。 玄冥衛畢竟不是守在軍中,若鄭將軍有意相瞞,自然有法子躲過玄冥衛的耳目。 再者,一個小小千戶,玄冥衛未必會仔細盯著。 若有些事,鄭將軍沒直接出手,而是讓看似爛泥扶不上墻的鄭千戶做的呢? 他默然而立,沒說處置鄭匡,也沒斥責鄭將軍。 阿馳說完,心里忐忑不已。 若是皇帝不相信他子虛烏有的話,認為鄭將軍包庇鄭千戶只是無關緊要之事。 回頭略敲打鄭將軍叔侄幾句,輕拿輕放,并不懲罰。 那他以后在軍中,怕是要被折磨死。 一時,阿馳有些后悔沖動說出口。 想著想著,他又覺得宋云瑯睜只眼閉只眼的做派,不像明君所為,配不上jiejie。 “新任北狄王即位后,與北疆起過幾次小紛爭,你可還記得他們做了哪些動作,鄭將軍又是如何應敵的?”宋云瑯長指叩了叩輿圖,不喜不怒道,“指給朕看?!?/br> 蹲守北疆的玄冥衛,早已暗中把這些事密報給他,宋云瑯心如明鏡,倒是想試試楚馳的深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