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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你想說的仍是這些,恕不奉陪?!泵香湔f著,便要起身離開。 行宮里有受過宋云玓恩惠的舊人,替宋云玓帶話,說他有重要的事要告訴她。 他此刻被關在行宮,猶如困獸,孟沅猜不到他想做什么,心里很是不安。 本不想來,又怕刺激到他,他會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來。 顧懷誠曾說,宋云瑯高深莫測。 在她看來,宋云玓溫和的偽裝下,才是真正病態的陰晴不定。 “沅jiejie稍安勿躁,你不想敘舊情,我不說便是?!彼卧偏Z指尖搭在酒盞上緣,隨意劃著圈。 “你究竟想說什么?”孟沅盯著他,美目中掩藏著嫌惡,“宋云玓,你若真的喜歡我,不會從來不顧我的感受?!?/br> 這番話,她忍了許久,終于吐出來。 十余年過去,所有人與事都變了。 唯有宋云玓,好像總想讓所有人陪他留在當年,陪他一起緬懷他放不下的東西。 “沅jiejie,我唯一做錯的事,是眼睜睜看著你嫁給楚鐸罷了?!彼卧偏Z停下手指,唇角勾起莫測的笑。 “沅jiejie說我不在乎你的感受,我怎么可能不在乎呢?今日請你來,便是為了告訴你。其實,林金便是楚鐸。別人都騙你,只有我不騙你啊,哈哈!” 他笑聲有種病態的怪異,枝葉間的林鳥也被驚飛。 撲棱聲掠過庭院,晚風吹在身上,竟讓人生寒。 “不可能?!泵香溥o絲帕,輕輕搖頭。 話音剛落,她想到顧懷誠說的,皇帝曾拿楚鐸還活著的事威脅他。 想到流言傳開時,漪漪曾擔心得回帝師府看她。 漪漪既與宋云瑯在一起,她定然知道實情的。 會不會,真如宋云玓所說,他們都在瞞著她? “怎么不可能呢?楚鐸化名林金,可并非近兩年的事?,u王叔告訴我,十余年前,他便以林金的身份,在北疆娶妻仇氏,還生下一子,名喚楚馳?!?/br> “哦,對了,就是今日刺殺定國公的馬夫,阿馳?!?/br> 宋云玓不疾不徐把話說完,凝著孟沅失魂落魄的神色,眼神興奮不已:“你為他守身如玉之時,他卻在別的溫柔鄉里。沅jiejie,你看,從頭到尾惦著你的,只有我?!?/br> 失望嗎?痛苦嗎?他就是要沅jiejie對他心里的痛感同身受。 她給他的溫暖,讓他記了半生。他給她的痛苦,定然也能叫她記住。 想要撇開他,同旁人恩愛不疑?哪有這樣好的事呢? “沅jiejie若不信,自去找那林金求證好了?!彼卧偏Z拿起持壺,緩緩斟酒。 酒液滴落盞中,濺起些許酒香,他神情有些沉醉。 “住口?!泵香涞统庖宦?,匆匆起身離開院子。 月色穿過稀疏花影灑在小徑,她跌跌撞撞往前走。 沒去找林金,而是往楚黛的院子去。 楚馳被玄冥衛關押,不知可有受刑,仇氏擔心不已,求著林金去向皇帝求情。 “皇帝未必肯見我?!绷纸鹛?,拉住仇氏手臂,沉聲道,“隨我去求漪漪,她性子軟,皇帝又喜歡她,或許她能救阿馳?!?/br> 仇氏本不想打擾楚黛,可她實在擔心阿馳,便也顧不上許多。 楚黛放下書卷,正欲去盥室沐洗,卻聽香英步履匆匆進來,語氣更急:“姑娘,那位姓林的獵戶求見,說是為了他的兒子阿馳,阿馳怎么是他的兒子呢?” “阿馳還沒消息么?”楚黛望一眼外頭天色,沖香英吩咐,“讓他進來吧?!?/br> 等待片刻,進來的卻不止林金,還有一位身著布衣,頭上只插一根素簪的婦人。 婦人容貌不出挑,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堅韌氣度,像春日漫山遍野的無名小花。 乍一看不起眼,卻讓人無法忽略。 “民婦仇氏,冒昧打擾姑娘?!背鹗锨ス虻?,嗓音哽咽,“求姑娘救救阿馳?!?/br> 楚黛明了,眼前夫人,乃阿馳的母親。 “仇夫人不必如此?!背炱鹕矸鏊饋?。 她神色不熱絡,也不冷漠,心內五味雜陳。 楚黛不討厭仇氏,可當年爹爹同仇氏在一起,悄然背叛了她的阿娘,她也沒辦法善待仇氏。 她背過身,走到圈椅側,重新坐回去:“阿馳祖母的冤情,陛下已查明,他不會傷害阿馳,仇夫人和……林大叔回去等著便是?!?/br> “霜月,送客?!背煺Z氣疏離。 林金卻不肯走:“漪漪,即便人是你祖父殺的,你也不能學阿馳置你祖父于死地,那是要天打雷劈的!你快去求求陛下,阿馳要救,國公府的事也不能張揚。否則,你的名聲一樣受牽連!”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背煺Z氣驟然冷下來,很厭煩林金提到名聲二字,“我的名聲,與你何干?” “即便你再不承認,我也是你爹!”林金氣急,口不擇言。 侍立一旁的霜月、香英登時怔住,連剛走進院門的孟沅,也猛地頓住腳步。 “霜月,去守著院門?!背祯久挤愿?。 隨意往院門處望一眼,眼瞳不自覺睜大。 “阿娘?!彼鹕韱?。 聽到她的稱呼,以及身后輕盈的腳步聲,林金脊背登時僵住。 雙腿似成了泥塑,不能挪動一步。 庭院晚風吹動他衣擺,身后熟悉又陌生的嗓音比晚風更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