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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聽玫沒什么感覺,她在靠窗的地方架了一張桌子,又在網站上找了些代替機械的算法兼職,每天都伏案計算。 時間過得很快,等到停下筆看了眼日歷,已經八月十三了。 易朗在這期間一直待在宛城,偶爾短暫地回來,會給她帶禮物,或是一束花或是一盒巧克力,她都收下,卻看見他欲言又止。 “朗哥有什么話要說?” 他們隔著窗戶,室外日光斜斜灑落,模糊了他的輪廓,他穿了一件卡其色的襯衫,帶著銀絲眼睛,眼底有柔和的笑意。 “我在想,你不如來給我打工吧?!彼澷p著開口:“強大的計算能力,在我這是可遇不可求?!?/br> 姜聽玫謙虛笑了笑,“哪有,就瞎算?!彼治龀鏊捓锏囊馑?,問:“新工作已經找好啦?” “嗯?!币桌庶c點頭,很認真:“兜兜轉轉,決定自己創業,做個幫散戶的cao盤手,也是劍走偏鋒了?!?/br> “那很好啊?!苯犆敌?,“散戶容易被騙,有你這樣的專業人士指引,應該會少很多悲劇的發生?!?/br> 易朗柔和地看著她,眼底帶了一絲難以察覺的悲傷,過了一會,他才開口:“聽玫,你該大有作為的?!?/br> “如果有意愿,來找我?!彼蛩f過去一張名片。 姜聽玫略略掃了眼,生硬地轉了話題,“學長,蕓姨有逼你相親嗎?” 易朗點點頭,“有?!?/br> “真好?!边€有親人擔憂。 “不過我對感情看得很淡,暫時沒有想法?!彼p輕開口,“可能社會在發展,愛情不再是必需品?!?/br> 姜聽玫表示贊同,“我也覺得,我很難想象和一個人過一輩子的生活,太枯燥了?!?/br> “所以,我大概和學長你一樣,不結婚?!彼届o說出口,面上毫無波瀾,是真心得不能再真心的話。 易朗卻不知是怎么的,面色一凝,臉色有點蒼白。 他找了個借口便匆匆離開了。 …… 后來,姜聽玫想,大概老天就是執著于打她的臉,啪啪地響。 那晚,姜聽玫在電腦前坐了很久,接收到一個類似凱撒密碼的英文算法題,她找秘鑰找了很久,最后算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十二點過了。 算法結果是一個地名,二十六個字母對應過來的一座山:屏荔山。 云里霧里地關了電腦,她看著沒亮燈的房間,總覺得少了點什么。 目光四處巡視了一周,她發現陶雨杉還沒回來。 她連忙拿手機給她打了一個電話,鈴響很久都是無人接聽的狀態。 心里焦急萬分,她隨便披了件外套就打著手電筒出門去找了。 沿著美發店到她家的那條路她來來回回走了兩遍都還沒見到人,只聽得見遠遠近近的犬吠聲,在悠長的巷道里空曠無比,還帶著絲森幽。 她差點就要去派出所報案了。直到手電筒不經意間晃到路邊一個影子。 蹲在一處青瓦房下面,在菜地的小溝里,瘦瘦的一個影子,用手抱著頭,隱隱還有低低的啜泣聲。 街道上很安靜,天上星星寥少,時不時有冷風吹過吹得手冷腳冷。 而現在正值盛夏,這山野里的蚊蟲最多,姜聽玫剛出來沒多久腳上就已經被咬了好幾個包。 她看著蹲在不遠處的泥濘土地里的人的背影,有點不確定,試探性地喊了聲:“杉杉?” 那啜泣聲立刻止了。姜聽玫看清了她衣服顏色,確認了是她,幾步走上前去,穿著拖鞋踩入松軟的泥地里,關切地問:“怎么在這不回家呢?” 而陶雨杉始終抱著頭,往里縮不敢看她,她聲音顫抖著,一直在哭。 “姜姜,你別過來,我害怕,姜姜,我害怕……” 姜聽玫沒有注意到她的異樣,走過去彎下腰抱住了她,摸著她的手一片冰涼,她脫下衣服給她披上。 “在這待多久了???怎么不回去呢,發生什么事了,別怕有我呢?!彼焓州p輕揉她額頭。 卻在陶雨杉抬頭的一瞬間停滯了動作。 她看見了她的臉,和那被剪得已經不再能稱之為頭發的頭發。 白皙的左臉頰上印了一只紅紅的巴掌印,腫起老高,還有指甲摳破臉的血跡在上面。那雙眼睛也已經哭腫了,紅紅的,只能從眼睛縫里看到點瞳仁。 而原本一頭整齊的學生頭已經被剪得狗啃一樣七零八落,甚至還有三四處像被剃了一樣露出了頭皮,看得見白rou。 那剪頭發的人約莫是一手扯著她的頭皮,一手拿著把大剪刀胡亂地發瘋像鏟雜草一樣鏟頭發。她現在的頭發像火山噴發后的地表面,凹凸不平,沒有一處能看的。 陶雨杉咬牙,忍不住又哭出聲,啞著嗓子哭喊:“姜姜,我怎么辦?我現在好丑,沒有臉見人了,我毀容了,再也嫁不了人了……” 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眼里嘴里臉上全是淚水。 姜聽玫震驚又心疼地抱著她,安慰她:“怎么會,我們杉杉最好看了?!?/br> 她緊緊抱著她,在那里安慰了她二十幾分鐘,最后才哄著她往回走。 回家克制住手抖,姜聽玫為她燒了熱水幫她洗漱,而后在一面換衣鏡前,她為她系上了干凈的床單,拿著一把很新的剪刀,在昏黃燈光下,細細地替她剪去了那些狗啃了一樣的碎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