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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看不見綠油油惟妙惟肖的比劃以及臉上絲毫不掩飾的厭惡??伤芟胂氲玫?。語言這個東西傳神起來比表情還生動。 “你行了啊,人挺文靜一女孩,就是性格有些內向,這從你嘴里說出來怎么跟怪物差不多” “不是,我先聲明啊,不是哥們兒我看不起窮人,真的。就這姑娘吧,我總覺得她,有點,有點寡,寡你懂吧?!?/br> “cao,別這么看著我,我他媽也不懂。反正就這么蹦出來了。我也不知道具體該怎么形容,就給我的第一感覺,就她老往里縮著,心啊,什么的,縮成一個團,不敞亮。就你不知道該跟她聊什么。打個比方,你郁悶了好幾天,好不容想找人吐吐苦水,鼓起勇氣把話攢嘴邊上,結果回頭一看人是她,又自動咽回去的了,還他媽一下出溜到肚子里。憋屈啊,是吧。你,cao,難為死我了,不他媽費勁了??傊痪湓?,你倆就不是一條道兒上的,差的那些距離也不是孫悟空一個筋斗云翻得過去的。你心里得有數” “恩” “我cao,哥們跟你苦口婆心呢,你就一聲恩,不走心呢?!?/br> “謝謝,放心,我心里有數?!?/br> “李麗那兒怎么辦,她可考完就走了,昨天還跟我說正準備收拾行李呢。你真不打算留一留?” “先不了吧。我聽我媽說,李叔那事兒挺大,托人找關系的,不太好弄。要不是李麗非要鬧著考完才走,李叔早就給送出去了。這個時候我就別跟著添亂了。她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別讓李叔犯難。等她回來吧,回來再說?!?/br> 夢就是這么醒的,毫無征兆,當頭一棒。七天的小對號白畫了。而且心里那些早就埋伏著就等看她笑話的小人兒這會兒一股腦的全跑出來笑她。 這回死心了吧,嘴不硬了,對號才畫幾天啊。 李麗你認識啊,就坐你前桌,跟人比么,比什么。 叫你別看,別惦記,非得去碰那萬分之一。 安然在一通嘲笑里回到教室。她把夾在課本里的信重新拿出來,逐字逐句的讀,看,連標點符號都擱心里揣摩幾遍。 還賊心不死呢?你好好看,仔細瞅,千萬別落下??纯淳烤鼓膫€字,哪句話能瞧出來是寫給你的。 人沒署名。 沒署名就說用不著署啊。剛開始你不是沒看懂,那你現在拿給李麗看,你看她是不是一下就懂。 拿給李麗?這想法剛從腦子里成個形,模樣還沒看清楚呢,前一秒還在手里的信后一秒就回到了課本夾層。 剛才那一瞬間,安然覺得自己就像偷東西的賊。在被人發現前趕緊把贓物藏好。 安然當然不會把信拿給李麗,她甚至不會讓梁恪知道她其實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做賊就做賊,打小被當成賊的次數還少么,真當一回又能怎么樣。 再說,不喜歡又如何?反正也沒被人喜歡過。你當被人喜歡那么容易呢。人跟李麗十多年在那擺著呢。你咋就知道不是日久生情。梁恪不說了么,等過了這陣兒再說。綠油油不也說了么,李麗馬上就要走了,好幾年回不來。 好幾年的事兒誰說的準,沒準兒過了這陣兒自己就被梁恪喜歡上了。沒準兒過個幾年李麗人就不回來了。 啥都沒準兒,就眼前的事兒是準的。梁恪不說,她也不說,他倆的關系就是準的。 安然想,梁恪多好啊。值得她當回賊。 有些事一旦被剖開,扯出一丁點縫兒,哪怕這縫兒小到漏個芝麻粒的可能都沒??勺鲑\心虛的人還是會因此而有所顧忌。就像裝滿糧食的麻袋,被前來偷糧的耗子啃出一個裂口,麻繩還相互連著呢,人就擔心起縫隙會不會越扯越大,東西是不是裝的太滿,會不會突然有一天就把洞給撐破了。得緊著找件破衣裳扯個碗口大的補丁給縫補嚴實。 可扯在安然心里的這條縫可不是麻袋,找不出東西補。你就只能任由它橫在那兒。向學校門口立著的警示燈,時刻提醒過往車輛小心慢行。 紅色的警示燈在安然決定當賊的那天起就沒停止過閃。她每朝梁恪看一眼,每想跟他說句話,每當朝梁恪走一步,那燈就嗖嗖的跟眼前轉,星星點點的生給轉成了圈。轉的安然不知所措??闯鋈サ囊暰€只敢停幾秒,抬出去的腳又收回,話擱心里反復揉搓好幾遍才敢往外說。比小時候揉搓奶奶那些門道還傷腦子。 高三剩下的幾個月,安然用這種自認為安全的方式維系著她和梁恪的關系。 她站在恰當的距離,不吵不鬧,不要求。就遠遠的看著,等著。等打完球對她笑,等偶爾碰見的那聲嗨,等隔著人群和他簡短又默契的視線交會。 等吧,安然想。她從小等到現在不就等來了梁恪。再等幾年,沒準兒梁恪真就喜歡上自己了。 -------------------- 作者有話要說: 馬上要進入小安然最艱難的階段了, 沒存文,有點慢,盡量日更。 第14章 有了梁恪之后的日子時間都是以雙倍的速度朝前走的。安然從不知道日子在這種安靜平和的方式里竟然可以過得這么快。 考完了,畢業了,脫去這層禁錮,屬于十八歲的鮮活徹底展露出來。如一群剛學會奔跑的小馬駒,充滿激情的,暢快的,迫不及待的奔向自由獨立。他們急于脫離父母,急于去跟他們展示之前被愛掩蓋住的技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