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穿校服的俊美少年瞳仁漆黑,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真他.媽狂”。 像是導火索。 場面隱隱有些失控。 起哄聲,對喊聲不斷,熱血在數以千計的少年人的guntang的血管里叫囂。 人群之中的動靜越來越大,寂靜被點燃,廣播將他的聲音送去校園每個角落,現在仿佛還有余響,就回蕩在每個人的耳邊,連清北實驗班都在仰望著臺上的人。 溫灼若失序的心跳長久不能平復。 最后的結果是,一片混亂中,校長火速上臺,關了話筒將景在野訓了一頓。 一班的班主任老師提著個綠色布袋和保溫杯,上去和校領導求情,將人救下。 下臺時景在野依舊單手插兜,步調徐徐,老師趁機喊了解散,隊伍一散,他就被班上同學簇擁在中間,身高的優勢一覽無余,周圍笑聲不斷。 他大概是個不難相處的性子,人緣很好,聽了同學調侃的話嘴角也始終掛著一絲笑。 熱鬧是屬于他們兩個班的。 其余人投去一眼,明明穿著同樣的校服,差距卻從一進來就鮮明,這兩個班里的每個人似乎都打上了優等,代表著前途無量的未來,和外人看來眼高于頂的天之驕子成為朋友,像見證別人高不可攀人生的路人甲。 如同兩個世界的人,涇渭分明。 溫灼若也穿著校服,站在不起眼的人群中。 收回視線之后,跟著移動的隊伍,慢慢走出田徑場。 …… 除了升旗那會兒,上午一直在下雨。 滂沱大雨夾雜雷音,眼看下午的體育課就要泡湯。 班主任都拿著習題冊準備下節課繼續講了,可雨最終還是停了,眾人一下課跑的飛快。 不下雨的星期一大概是她最喜歡的日子,因為他們班和一班二班的體育課都在下午第二節 ,每天早起上課都有了盼頭。 溫灼若背著莫遇的羽毛球拍在樓梯那等她。 正等的無聊,樓上傳來細碎沉頓的腳步聲,像是哪個班集體出動了。 剛想讓位置,跑的快的已經一溜煙滑著扶手沖下。 她始料未及,一回頭看見扶手上的男生,那瞬間兩個人的眼神都變得驚恐起來。 就在溫灼若以為自己要被撞倒的時候,旁邊突然傳來籃球落地的聲音,接著一只手探出來,將她拽到了一邊,她身體不受控制地往后撞了一下那人的胸膛。 清冽干爽的少年氣息將她圍住。 扶手上的男生已經安全滑到了地上,也撞了一下身后人的肩膀。 “我靠,還好你反應快,我差點就和她撞上了?!?/br> 連續被撞兩次,第二次還是被一個一米八的大個子,溫灼若聽到頭頂傳來一聲悶哼,嗓音低磁,好聽的她耳后根麻了一下。 接著手腕被放開。 身后的人語氣有些冷:“趕著投胎呢?!?/br> 溫灼若呆住。 前面的男生嬉皮笑臉的,“我趕著投胎,那閻王爺還得給我景哥哥面子不是,哈哈哈,別生氣?!?/br> 說完,他轉向溫灼若,“對不起啊同學,剛才沒看到,現在是上課時間,我以為下面沒人呢?!?/br> 溫灼若頂著來自另一道目光的注視,喉嚨緊張到發干,“沒事?!?/br> 聲音很難在他面前保持正常,她怕自己露出破綻。 “沒事就好?!?/br> 男生一說完,景在野就拍了下他的后腦勺,撿起籃球,手腕上黑色護腕,襯的他淡色的青筋明顯。 “還看,走了?!?/br> 男生不好意思地對溫灼若笑笑,她攥緊了球拍套的肩帶,看著他們兩個人下樓,忽然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追了一步,對景在野說: “謝謝你?!?/br> 心臟因為這個舉動幾乎跳到了嗓子眼,她手腳都有些發軟。 他眼皮未抬。 “不客氣?!?/br> 出了教學樓日光強烈,楊一帆回看了眼,不懷好意地撞了下少年的肩,“你剛看那個女生沒有?長得可真純,皮膚也好,瞧著跟朵小白花似的?!?/br> 景在野沒怎么注意,聞言也憶不起女生的長相,只接著好友的話笑了聲:“喜歡那樣的?” “膚淺,我是那種看皮相的人嗎?再說就算,就算啊,人姑娘長得對我胃口,那她也不一定瞧得上我啊?!?/br> “挺有自知之明?!?/br> “滾,”楊一帆嘴角抽搐了下說:“不說這個了,待會兒我們找六班的一起打球唄,他們班好幾個校隊的,打起來過癮,老跟二班打多沒勁?!?/br> “隨便?!?/br> “你也挺沒勁的,除了‘隨便’‘呵’,‘嗯’,你還能再蹦出幾個字?” “無聊?!?/br> “……” …… 夏季的雨水蒸發快,文化墻旁的籃球場上還有些小水洼,空氣潮濕又悶熱,蒸得人臉熱。 景在野換了球衣出來,等人的時候就坐在看臺上,球衣露出雙臂,肌理結實又不過于強壯,肩背骨架寬大。 場外有女生拿著礦泉水往他的地方瞟。 六班體育老師讓自由活動后,溫灼若背著球拍走過籃球場,大紅色的迎新橫幅還掛在樹上,下邊一班班長和他們六班的班長說了什么。 接著班上的人個個像打了雞血,看向景在野笑得輕蔑。 燥熱的天氣似乎涌動著某種暗流。 她路過景在野的時候放慢腳步,聽到樓梯上遇見的那個男生過去,叉腰和他說。 “得,還沒打就已經得罪人了,今天你臺上說那句可算是引起眾怒了,等會要是輸了那可太丟臉了?!?/br> 景在野沒起身,黑色護腕的那只手修長有力,有一搭沒一搭地晃著半滿的礦泉水瓶。 瓶身砸在小腿上,里面的水被撞地四處迸濺。 “怕了?” “我怕個屁,我是怕他們一會兒針對你……” 莫遇回頭叫溫灼若,“若若!” 溫灼若嚇了一跳,匆忙應了一聲。 “一會兒去晚了就該沒位置了?!?/br> 羽毛球場算是個挺熱門的地方。 溫灼若猶豫了一下,跟著莫遇去占位置。 位置占好了,她沒打一會兒,表情就神游天外。 羽毛球劃過一個漂亮的弧線,精準砸中了她的腦袋。 “沒事吧?”莫遇抱著拍子跑過來,疑惑說:“發啥呆呢,球來了都沒發現,窗戶外面有什么好看的?魂都給你勾沒了?!?/br> 說著她也要去看看。 溫灼若適時拉住她,語帶歉意:“對不起啊魚魚,我忽然有點累了?!?/br> “身體不舒服嗎?要不要去醫務室看看?” “不用了,應該是昨晚沒睡好,我回教室休息一會兒就行了?!?/br> “好吧……那行?!?/br> 出了體育館,溫灼若跑著去籃球場,圍欄和布告欄和沿途的食堂在她余光中快速后退。 就在馬上要到的時候。 籃球場上的聲音忽然變得混亂。 她跑的肺都疼了,潮濕綿密的空氣吸入,像是細密的針,刺的喉間微腥,眼皮在此刻不安地跳了兩下。 混亂聲傳來的前一秒,景在野恰好被撞倒。 眼下他已經站了起來,可膝蓋上卻有明顯的血跡。 很刺眼。 而景在野不甚在意地掃了下傷口,冷白指節染上血污。 一班的男生想為他出頭,但被他伸臂攔住。 再看向那群刻意找事的人時,站在最前方的少年面色并無不虞,漆黑眼底竟然還有些玩味,叫人看了捉摸不定。 實際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這并非對所有情緒都收放自如。 而是一種萬事皆不上心的淡漠。 哪怕是對自己。 所以語氣平和。 “再來?!?/br> 第4章 盛夏 沖進籃球場的人劍拔弩張的,可體育老師在,到底還是沒打起來,聽了景在野的話,各自劃分出鮮明的陣營,圍觀的女生也都陷入了這種緊張的氛圍。 溫灼若站了一會兒,等氣息平復下來,緩緩轉身,往教室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