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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玉澤視線掠過他手里的食盒,倒是沒多大的反應:“無事?!?/br> 但小秦還是惶恐。 生怕向來不言茍笑的季明朗怪罪下來,他心生愧疚:“那老爺今早遣人來,有無提起昨夜之事?” 季玉澤似沒聽見,答非所問:“食盒里面的是什么?” 小秦啊了一聲,跟不上他的腦回路:“回郎君,是幾樣小點心,準備給扶二娘子的,有云片糕、花生酥、紅豆酥糕?!?/br> 扶月離開了,這些多余的糕點自然得處理掉。 小秦:“后廚新鮮出爐的,還熱乎著,郎君可要嘗嘗?” 季玉澤目光淡然,笑得很是和善,溫言道:“把紅豆酥糕給我,剩下的你待會兒吃掉便是?!?/br> 聽了,小秦忙尋裝著紅豆酥糕的碟子遞過去。 季玉澤默看紅豆酥糕半晌,捻起一塊送入嘴里,吃相極佳,仿佛不入紅塵,一點兒聲響都無。 他慢慢地咀嚼幾下,才緩緩吞下去。 小秦望著對方滾動的喉結,不自覺地咽了咽:“好吃嗎?” “難以下咽?!奔居駶尚χ酉逻@句話。 若不是聽得見,小秦單是看他笑,還錯以為紅豆酥糕好吃呢。 自己服侍的郎君喜歡吃什么,不喜歡吃什么,必須得牢記在心,此刻小秦暗暗記住了。 下次去后廚不再提紅豆酥糕回蘭竹院! 但扶月好似挺愛吃紅豆酥糕的,小秦搖搖頭,自嘲讓豬油蒙了心肝。 要說這扶月只是季府的客人,而季玉澤才是他要服侍一生的郎君,馬虎不得,孰輕孰重顯然得很。 扶月很可能就一過客,管她喜好作甚。 既然難吃便該端走,小秦欲伸手過去:“難以下咽?郎君給奴才罷,待會兒拿去倒掉?!?/br> 季玉澤看著他一言不發。 小秦心口一緊,頗為惴惴不安,季玉澤表情分明是平平靜靜的,不知為何他瞧著有些怵。 小秦垂眉再道:“給奴才罷?!?/br> 季玉澤細白修長的手捧著碟子煞是好看,為尋常的碟子添了不少色,他緩緩靠近食盒,又親自掀開蓋子。 將那碟紅豆酥糕放回去。 他輕飄飄的三字落入空中,聽不出情緒:“倒了罷?!?/br> 得到準話,小秦不由下意識地松了一口氣,蓋回食盒雕花蓋子:“是?!?/br> * 季府近日多瑣事,沒人有空管扶月。 就連季夫人也不太常來召,據說她閨友的女兒來京城小住幾日,大概是忙著招待去了。 扶月倒無所謂。 她從蘭竹院出來后,直接回房,沒耽擱多長時間,迅速換上男裝、化妝,故技重施地避開季府的下人。 入了百鳳閣后,扶月找到老鴇,給她三兩銀子,說要見小姑娘。 老鴇剛開始對扶月是畢恭畢敬的,話說沒人會跟錢過不去。 可知她要見的人是誰后,老鴇左右為難,只因小姑娘已被送去水榭供人取樂,趕巧了,正是李忠林牽的頭兒。 大理寺少卿前不久才跟老鴇說過,讓小姑娘好好地養一下。 意思不外乎是暫不給接客。 可這百鳳閣哪能養閑人,一直以來都是物盡其用,人亦如此,不做虧本生意兒。 于是老鴇叫她給客人斟酒送食。 命運是個說不準的東西,就昨日那遞酒的功夫,李忠林看上了小姑娘,指名道姓地要她今日去服侍。 果真是勾人的下.賤玩意兒。 前腳惹著大理寺少卿,后腳又惹著御史大夫之子,折騰死她了。 老鴇衡量幾番,最終還是順了李忠林的意,大理寺少卿那邊吃不準還忘了這個人呢。 更別提小姑娘本就是她真金白銀地買回來的。 如何處置,與他人無關。 若是因陸然一句話,而得罪不能得罪的貴客,實在得不償失,不如險行一棋。 了解前因后果,扶月不再為難老鴇,只問那個水榭在何處。 老鴇上下打量著她,俗話道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想收銀子,總得做些什么。 “是李府的水榭,天剛亮兒便送過去了?!?/br> 之所以說出這個地方,是因為老鴇覺得扶月進不去。 如此一來既能順理成章地拿三兩銀子,李忠林又不會知道,老鴇深覺自己打得好一手如意算盤。 扶月花了三兩銀子,一無所得地出百鳳閣。 在大街上,扶月很有緣分再次偶遇陸少慈,她毫不遲疑地,當下便往一旁的買面具小攤躲去。 昨夜之事實在尷尬,雖說自己如今是男裝,他不知是她,但總覺得別扭。 居然當著陌生人的面咬季玉澤,說是瘋子也不為過。 卻不曾想對方眼神極好,人流擁擠中,一眼瞧見了她,快步地朝這個方向行來。 陸少慈先是拱手行了個君子禮,笑道:“你是季郎君之友罷,我記得你?!?/br> 扶月環顧四周一下,接著回禮。 然后她狀似心不在焉地回:“你是?” 陸少慈反應過來:“郎君忘了我也是情有可原,當日你眼睛受傷,看不見我,現下眼睛好些了嗎……” 聽著聽著,扶月放下手里的娃娃面具,遵禮地抬頭,注視著他。 她的眼神過于專注,陸少慈藏在袖中的手緊了下。 一身淡藍色束身服襯得扶月玉色皮膚更加的白皙剔透,正對著陽光的雙眸微微瞇起,略帶慵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