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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月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卻無法阻止,希望經過季玉澤身邊時,他能拉住她。 季玉澤看著她,可能是遵循著禮節沒動手,聲音微冷地又喊了一聲。 “扶二娘子?!?/br> 又疼了,扶月臉色發白,雙眼一閉,暈倒在大街上。 * 扶月醒來時,人已經在蘭竹院,季玉澤見她睜開眼,便把長窗推開些,透透氣。 風拂吹著挺秀細長的瓊花樹,雨水傾盆而下,順著別致幽雅的屋檐落而下,敲打在地面上。 聲音清越如輕擊古鐘。 小秦侍奉在窗邊,怕失了禮數,不太敢靠床那么近:“扶二娘子可好些了?” 扶月從床上下來,腹部不痛了,只覺心空落落的:“好些了,只是勞煩你家郎君了?!?/br> 季玉澤輕笑:“扶二娘子是季府之客,我多多照顧是應該的,何來勞煩之說?!?/br> 小秦接話道:“扶二娘子昏睡之時,奴才已請大夫來過,大夫說可能是cao心過度,休息不足導致?!?/br> cao心過度,休息不足導致?扶月不太相信:“身體沒任何問題?” 小秦回:“沒?!?/br> 兩個大夫都診不出什么,扶月一時不知該如何了,不過還是懷疑那被塞進嘴里的東西有問題。 她遲疑了一下,道:“我被人喂了一些東西進肚子,怕對身體有害?!?/br> 小秦啊了一聲:“雖不知扶二娘子吃了什么,但大夫既然說了沒事,扶大娘子便放寬心罷?!?/br> 聽到雨聲,她問:“下雨了?” “嗯,扶二娘子可待雨小點兒再回去?!奔居駶蓪⑹謴拇巴馐栈貋?,指尖沾了些水,說著他就要起身。 扶月道了聲謝:“就不打擾了,還請季郎君給我一把傘?!?/br> 季玉澤不可置否,只是讓小秦將竹傘給她。 小秦瞧時辰又到了抄寫經文時間,習以為常地隨他到佛堂,鋪好紙張,站到書桌旁拿起墨條磨墨。 磨著磨著,小秦看著季玉澤的側臉,欲而又止。 季玉澤低眉認真寫字,一個一個挺拔秀美的字落到桃花紙上: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寫完最后一個字,他倏忽地想起今日之事,扶月眼也不眨地越過自己。 那時候,她似乎沒有意識。 季玉澤放好毛筆,抬頭望著小秦,對上對方疑惑的視線,他溫和地一笑:“有事問我?” 小秦鼓起勇氣問:“我一直不解郎君為何要應承扶二娘子查案,你不是素來不愛理會這些事的嗎?” 季玉澤唇角弧度沒下去,溫潤道:“扶二娘子說過,此恩會還的,再說,人命關天,既是如此,豈能再拒絕?!?/br> 小秦再問:“難不成郎君有所愿?” 他重新執筆,垂下眼簾:“無?!?/br> 作者有話說: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秹洝?/br> 第24章 很痛 又寫了小半個時辰,季玉澤將抄寫好的經文整整齊齊地放到一邊,透過半敞的窗看了眼天色。 回過頭,看著連連打瞌睡還在磨墨的小秦,他體貼道:“你退下罷?!?/br> 小秦擱置好墨條:“是?!?/br> 季玉澤繞過書桌,拿起一盞油燈,用火折子點燃,在小秦關上門前一刻,抬眼過去。 他輕聲問:“夫子如今可是住在季府?” “蕭老住在西院,郎君找他有事?需不需要奴才去尋?”小秦闔門的手撐著門板,留出一道能裝下一個人的縫隙。 “不用,下去?!奔居駶砂延蜔舴诺阶烂?,將所抄經文一張一張地燒盡。 小秦摸不著頭腦,應好便離開。 要說這蕭老,名聲響當當的,是當年京城家喻戶曉難請的夫子,還是季明朗有面子,請得動他。 只不過,未免過于嚴厲。 小秦沒服侍過其它郎君,是季府的家生子,一出生便為季府的下人。 待長大些,管事的就讓他去跟季玉澤。 記得數年前,午時烈日炎炎下,蕭老命令季玉澤坐院中無遮擋物的地方,描繪一幅夏日蘭竹院。 蘭竹院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愣是畫了好幾個時辰才畫完。 待季玉澤起身時,滿身已被汗濕透,而蕭老則撫著長須,欣賞畫像,半句不提別的,小秦差點都看不過眼。 不僅如此,就連天寒地凍的日子蕭老也不放過。 寒冬之下,雪花飄揚,花草凋零,樹枝無葉,寒梅開得正艷。 季玉澤需作一幅冬日蘭竹院。 蕭老說,行事得一心一意,做到旁若無人之態。無論發生何事,不把畫作完,都不許離開原地半步,否則入佛堂閉門思過三日。 這些事,小秦未嘗不暗暗地告訴過季明朗,得到的只是訓斥。 季明朗的原話是: 嚴師下出高徒,既請得德高望重的蕭老作夫子,身為父親的自己不會干涉絲毫,季府其他人亦是如此。 有一日,小秦被管事的叫出去干別的事,唯有季玉澤一人坐在院中作畫。 回來后,小秦驚著了。 原因是鋪著略厚的雪的院子中,昏倒一名侍女。 天冷了,季府也出現過好幾回侍女、小廝干活途中忽然暈倒。 有些及時發現,救治得當,脫離危險,有些發現晚,硬生生地凍死在雪地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