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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淼道:“此番邊軍之事,便知朝中羈絆太少,金淮等軍隊將領遠在邊疆,守的是金淮等地,護的是金淮百姓,對長安的感情太少,甚至當地百姓只知節度使而不知長安樞密使,軍令不出長安。守軍不聽調配,實在危險。若是長此以往,恐怕變故生于肘腋。依照微臣愚見,趁現在邊軍將領在長安受賞,陛下可以施展懷柔之術?!?/br> 睿帝問:“依愛卿之意,該如何做?” 萬淼微微一笑:“陛下賜婚。今日晚宴,便是大好時機?!?/br> 第69章 萬淼終于看清了眼前的少…… 沈瓷偷偷跑出溫家的時候, 裹緊了身上的衣衫,她很慶幸,自己平日就有隨身攜帶細軟的習慣, 所以即使今天這樣狼狽跑出來,在她的小衣里面的口袋里, 仍舊剩了縫著一百兩的銀票。 金錢讓人心安。 毀了自己身份, 毀了自己未來,但最后卻只換來這一百兩銀子, 她實在不甘心。 可她現在已經沒有別的東西可以交換了。 她上一次向萬淼報信,得到的只是一瓶藥,讓她自己動手結果了柔姨娘,然后便能留在府中。 她當時心動了一下, 但到底害怕,這一冷靜下來又想到一出, 若是她手上真的沾上了人命官司,那豈不授人以柄, 到時候被人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所以這一次的消息, 她一定要拿能有份量的東西來交換這個寶貴的消息。 她雖然不聰明,卻能從女人的直覺清楚看出來,這位萬家世子對阿魚有一種完全不同的感情存在。 就像是她曾經想要了很久很久的那種對富貴和衣食無憂的期望。 因為從未得到,所以無法控制的想要。 又因為淺嘗輒止, 所以極其強烈想要再次永遠擁有。 這是一種她深深明白的感覺。 ~* 緩緩下沉的夕陽從宴會另一旁的水榭樓臺上滑過,落下一片艷麗的紅,司天臺的判官摸著胡子看那紅日西沉, 和同僚笑道:“今日可是個上好的黃道吉日,宜宴請,宜婚嫁?!?/br> 萬淼正好從旁邊走過, 想起方才自己給睿帝的提議,微不可見勾了勾唇。 萬淼作為現在睿帝面前的紅人,他的筵席位置很靠前。隨著文臣武館陸續分列入席,萬淼目光淡淡掃過對面陸陸續續落座的武將,祛除甲胄的將軍們仍然魁梧威嚴,但沒有了刀劍,就像是猛虎落了牙。 他目光不動聲色掃過去,卻沒看見孟沛。 在這樣的場合,他竟然遲到了? 他伸手招來旁邊的小太監,如此這般問過,那小太監去了很快回來,道今日孟將軍告假,今日早朝送來的折子便已呈給了太后。 萬淼點了點手指,不在么,那正好。 他面上帶了一絲微不可見的冷意,今日賜婚,他為孟沛建議的對象正是昔日秦國公的那位嫡長女秦箏。秦國公同慕容家交惡,現正受著打壓,已翻不起什么風浪,而兩家一旦結姻,只要需要,可以從秦國公家翻出任何想要的攻擊材料。 待圣旨頒下,便是孟沛有千般理由,除非他造反,否則無論如何也無法拒絕。 而他要是敢造反……萬淼目光更冷,他便是等著這一刻。 捏著金胎掐絲琺瑯的酒杯,他目光掃過臺上獻舞的歌姬,但看紅衣如火,肌膚若雪,嬌嬈動人,而兩側魚貫而入的宮娥們手捧精致的美食翩躚而來,一片熱鬧歌舞升平的盛景。 萬淼用了一杯,睿帝舉杯遙祝,他再飲一杯,溫熱的酒水順著喉嚨滾下,仿佛一簇火順著身體滾動。 前面的盛裝宮娥,仿佛忽然換了一個模樣。 他想起了某個遙遠記憶中的夜晚,那一日,他從外歸來,她也是主動熱了酒,半跪在地上,赤-裸精致的腳趾自紅紗中露出些許,她一杯一杯為他勸酒,溫柔說話,說謝謝他給她的生辰禮物,說她很喜歡,她的聲音越來越近,就像地上滾落的云,將他的呼吸和酒意勾得血氣翻涌。 而等他自宿醉中醒來,等著他的是空蕩蕩的床榻和被侍衛捉回跪在院落中的溫宣魚。 他走過去,她的手受了傷,上面的血已經干涸,她仰著頭,就像一只不肯馴服的貓,她看他,眼睛里面都是濕漉漉的水。 “你騙我,他們都死了。死了?!?/br> 他伸手捉住她的手,看著上面的傷,將一杯殘酒倒在她手掌中,清洗傷口,她疼得一顫,眼淚一下落了下來。 那時候,他說:“阿魚,你答應過我的,你說你不會再走?!?/br> 筵席上絲竹悅耳,萬淼舉杯又飲,不知為何,今日心情格外煩躁,有種說不出的異樣。無聲來往的宮娥衣角的香氣隨著起伏飄動,就像是春日吹過花田的風。 就在這時,一個小太監忽的端著酒壺走了上來,伸手為萬淼斟酒。 萬淼微微蹙眉,轉頭看那有些突兀無禮的小太監,那小太監卻沒抬頭,只很低很低向他轉達送進來的一個意外消息:“大人。有人讓小人傳一句話給您……溫四姑娘今夜成婚?!?/br> “你說什么?”萬淼手指一緊,酒水一顫,他轉頭看向那小太監。 小太監猝不及防接觸到他凌厲的目光,頓時手一顫,聲音有些不安道:“……是外面的人給了小的二十兩銀子讓小人傳話,具體其他的小人也不知道?!?/br> 說罷,小太監立刻快速退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