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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們的包圍中,為首的一匹黑馬上,一個手持步兵才會用的沉重陌刀,他的刀鋒利極了,在出生的朝暉下發出耀目的寒光,帶著沉重而鋒利的力道,轟然一聲,斬下了兩匹近在咫尺的馬頭,那畜生的腔子涌出guntang的血,而勒住韁繩的北戎騎兵的手也隨著那力道一起被斬了下去,沿著切開的馬身,他的身體也分開了。 這樣駭人而強悍的一面并不是一刀之威,隨著他的前行,一匹馬又是一匹馬,所到之處,北戎人的戰馬竟然嘶鳴掙脫了主人的控制,直到到了某個位置,被驚動的北戎人仿佛突然醒悟,開始不計代價來阻止這些騎兵的推進。 “這是誰?”萬仞看著那最前面的將軍,看不清他的臉,但緊緊只是這樣一幕已經值得他記下這個名字。 他甚至開始考慮萬淼說的話,萊城并不重要,但若是得了這樣一個猛將。 萬淼看著那個身影,緩緩的。 “金淮郡,薛竟麾下,孟沛?!?/br> 萬仞忽然笑了起來:“可惜了?!苯鸹纯そ浡允股蛑樾郧橛孤?,現在金淮郡幾乎都由薛竟把控,此人出身草莽,對于世家敵意甚重,鼓吹依靠軍功立身,按照萬淼得到的消息,此人早有反意,一直在尋找機會打壓除掉。如果這個將軍不是金淮郡的人,那么他即使折損一半,也值得帶回此人,收歸麾下。 這時候,只看那隊騎兵已陷入了北戎人的包圍,但就在這時,還是那柄刀,閃動凌厲的寒光,將那壓陣上來的北戎人的馬刀卷了起來,直接一刀劈斬開了退路。 “好!”不知道是哪一個士兵忍不住大聲叫了一聲,聲音很快低了下去,但是有什么東西正在這些兵士的心里躁動。在近在咫尺的眼前,他們的同袍正在誅殺外敵,痛快恣意,而他們,卻像沒膽子的狗一樣只能站在這里圍觀。 萬仞敏銳覺察到了什么。 “若是你執意在此浪費時間,那方是真的人財兩失?!比f仞說完,不再給萬淼猶豫的機會,他毫不遲疑勒轉馬身,一夾馬腹,向前而去。 ——這里面中有一種詭異的東西,正在以為不可見的速度影響著他的軍心,他不能放任這種情況繼續。 萬仞一動,他身旁的隊伍也跟著動,沒有留下任何騎兵。他經營多年,沒有他的軍令,不會有任何一個兵甲會因為感情和道德的緣故違背命令,這也是萬仞即使多年身處邊地仍在萬家舉足輕重的原因。 但萬淼畢竟帶著皇命而來,若是他真的執意要做什么,萬仞也只能由著他發瘋一回。 但很快,他察覺到身后那匹昂貴的西地戰馬帶著萬淼緩緩跟了上來。 隨著他的離開,他身旁的騎兵都跟著他向前,草地隨著騎兵的前行分開,就像在風吹動綠色的旗幟。但這種風少了一種騎兵應有的迫人氣勢,反而像是卷落樹葉的秋風,帶著幾分蕭瑟和將息的沉默。 “萊縣是守不住的?!比f仞道,他的聲音傳到了臨近的心腹和萬淼耳中。 萬淼只是沉默。 而萬仞的心腹副將轉過頭去,正好看見那隊輕騎兵已經如期退回了萊城中,此刻弓箭正在不計代價落下,斷了北戎人的來路,而萊城的城門和里面的機擴器械一起關上。 那兩個心腹相視一眼,不知道為什么,他們有一種感覺,這萊城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力量,生機勃勃。 是守得住的。 但是沒有人會去反駁一軍之主的萬仞。 孟沛跑馬回到了城中,城門關上的時候,他跳下馬來,手上那柄二十來斤的長刀順勢向前一送,插進了地上青石板的罅隙中。 他挑了挑眉,揉了揉手腕:“這刀太重了?!?/br> 副將霜刃在旁邊咳嗽一聲,提醒主將注意身份保持威嚴,現在跟著他出去回來的那百余騎兵都還在呢。 孟沛伸手取下了臉上的面具,露出一張俊美的臉龐,丹鳳眼里面閃過一絲遺憾:“若是上次聽那老趙的,刀柄減兩斤,說不定能撐著到詹臺徊的位置?!?/br> 臨近的心腹和迎接的賈縣令們聞言頓時面色一變,賈縣令結結巴巴:“將軍……將軍是說——這次攻城是詹臺徊親自來的?” 孟沛嗯了一聲。 賈縣令面色陡然蒼白,這詹臺徊也是北戎小王子詹臺魯的叔叔。 詹臺徊性情暴戾,膝下無子,是北戎掌管皇族事務的大惕隱司,事實上的攝政王。 能讓這樣的人物親自前來,也不知道是萊縣哪里來的運氣…… 但就是這樣的人物,親自前來攻打了一夜,也沒有占到便宜,又讓賈縣令心里生出了莫名的信心。 孟沛說罷,正好看見旁邊人群中身著男裝的溫宣魚,便向她招招手。 溫宣魚走過來,賈縣令一時沒有認出來,孟沛便介紹:“這位,則是我的大惕隱司?!?/br> 溫宣魚目光在仔細看著孟沛的身體,他的傷口剛剛痊愈,方才用著那樣的武器……她仔細看來看去,也看不出端倪,他們都是一身黑甲和黑色內襯。 鼻尖有淡淡的血腥味,并不知道是誰的。 就在這時,孟沛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手溫暖干燥,溫宣魚頓時心里稍稍放寬了心。 但這一次圍攻只是開始。 從這一天開始,北戎人的攻擊就沒有停下,他們仿佛下定了決心,要將萊縣拿下,無論付出什么代價,城外的護城河和陷馬坑里都是尸體,漸漸從攻城變成了圍城之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