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逃不過命中注定 #9441;ōūщёп.c#8466;ūв
不算寬敞的竹屋內,黑壓壓的一群人圍在床邊,隨著竹門響動的吱呀聲,齊齊轉頭,那一雙雙不怒自威的眼睛,目光如炬,直盯得明若不禁往老婦人的身后縮瑟了一下。 族長、阿姆之聲不絕于耳,待她低著頭,跟著老婦人的裙擺一道停下時,人已經到了床邊。 早死晚死都是死,還是給她個痛快吧。 而且就算穆央真要跟她掰扯,她也沒做錯什么呀,捉妖本就是她的天職,明若越想越覺得自己占理,仰起頭時,神情中不免也帶了幾分理直氣壯。 可與她對上視線的人,卻不是穆央。 在一堆收拾的緊襯利落的黑衣人中,眼前這個穿著棉麻色寬袍大袖的美人,宛若是不小心墜入墨池的白玉。 她這身打扮,很像齊巽穿過的儺戲服。 只是,齊巽需要妝點脂粉后才能托起的神圣感,在她身上,仿佛舉手投足之間生來就帶著。 該怎么形容呢?明若發怔的望著那張清雅出塵的臉,像供在廟堂上的塑像,好看歸好看,但總覺得沒有生氣。 “我已經把骨珠給她服下,再修養兩叁日,毒便可清干凈了?!?/br> 她躬身沖著老婦人施了一禮,開口的聲音卻低沉的像個男人。 明若又是一怔,站在她身邊的老婦人反倒笑得開心,拉過她的手也不顧床上的穆央,先給她倆做起了介紹。 “他叫赫蘭,族中祭司,”老婦瞇笑的眼睛在兩人間轉了個來回,靠到明若的耳邊低語道:“他是個男子,因其母族的女子均已早逝,才由他當了祭司?!?/br> 男人嗎?這張臉?明若眸中閃過驚艷之色。 可還不等她開口,躺在美人身后的穆央就在齊巽和白煜的攙扶下,半坐了起來。 那視線一寸寸碾過明若的臉,仿佛是要將她刻入腦海。 “你就是明若?”她氣若游絲的靠在齊巽的肩上,顫巍巍的伸出了手。 朝歲幾乎是立刻擋在了明若的面前,一雙狐貍眼瞇起來,警惕的盯著四周的鬼士。 他是見識過齊巽的箭術的,而且就目前所見,鬼士一族的女子應該都以武藝見長,就明若那身手,恐怕連一招都挨不過。 “不用怕,”穆央扯著蒼白的嘴角,淺笑著攤開了手掌,“我只想勞煩姑娘,把收住江郎的法器給我?!?/br> 明若十分明顯的聽見身旁的老婦人哼了啖氣,轉眸望去,那皺紋縱橫的臉上,盡是被人搶了東西的老小孩神態。 “阿姆,”穆央循著她的視線也望向了老婦人,虛得只剩下氣聲,還隱隱發顫,“您就再成全我一次吧?!?/br> “給她給她!”老婦人不耐煩的皺眉,把袖子一拂,將明若的身子帶著,撞開朝歲,直推到了床前。 所幸,還有個出塵絕世的美人在前頭撈了她一把。 明若拽住那素麻的衣料子,裹在里頭的胳膊微微抬起,架在她的身前,觸手,似乎還能摸到起伏的肌rou線條。 看著瘦瘦弱弱的,沒想到,手感還不錯嘛。 不等她抬頭同那美人道謝,站在床邊的白煜就一把將她從美人的臂彎中拽了出來,拉到穆央面前,不住地拿斜眼瞟她。 穆央再次抬起了手,毫無血色的枯黃掌心攤在明若的面前,“姑娘?!?/br> 知道她不是要跟自己尋仇,明若也就沒了先前的縮瑟,抬手從空氣中幻出顆嵌著尾紅白紋錦鯉的琉璃珠來,遞了過去。 “他本就是妖魂,誅殺后,能封在琉璃珠里的也就只有這一抹虛影了?!?/br> 若是妖魂還在,她是斷然不會把琉璃珠交給外人的。 穆央將珠子攥在掌心,貼到了自己的胸口,隨之點頭,明若瞧著她那副樣子,心里總覺堵得慌,忍不住開口詢問:“你明知他是要向你報復,為何還要同他在一起?” 穆央泛紅的眼眶微微發顫,緩緩抬起,望向明若,“情之一字,最是難解,姑娘問我原由,其實,我也不知該從何說起?!?/br> 她攤開掌心,望著那琉璃珠中封住的魚。 “或許,是命中注定吧,世間萬物,誰都逃不過命中注定,不是嗎?” 明若皺著眉頭,聽得云里霧里,反倒是站在她身后的美人,隨著那句話,用余光望向了她的背影,漸漸沉下眸色。 臨水而建的居所,到了春末入夏的季節,自然多飛蟲,明若被奉為上賓安置在族長的竹屋中,倒是不用受罪,唯獨是可憐了朝歲他們。 鬼士一族似乎很厭惡他們這些男妖。 分配給他們的竹屋,也是挑得最偏僻、最狹小、最破舊的一間。 朝歲背著背簍,推開那扇破敗不堪的竹門,在揚起的灰塵中,順著投射在床榻上的月光,抬起頭來,盯住了屋頂上那個破開的窟窿。 呵,他都快氣笑了。 不是說他是明若的侍寵嗎?哪有侍寵不跟女主人住在一起,反而要呆在這種像雜物間一樣的客房里的?! 早知道還不如繼續做只狐貍呢,至少做狐貍的時候,沒人能用不方便留男子同住的借口,把他從小丫頭的身邊趕開。 “臭丫頭,也不知道幫我說句話?!?/br> 隨手將背簍往床榻上一丟,他氣哼哼的挪了把凳子,坐到桌前,剛準備給自己倒杯茶,才發現茶壺的把手上都結了層蜘蛛網。 “嘖,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 他嫌棄的把茶杯往邊上一推,胳膊搭著桌沿,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的碎碎念。 “就沒見過這么沒有良心的小丫頭,虧我這一路還那么擔心她,她就只知道成天把眼珠子往那些阿貓阿狗身上瞟!今天那個什么祭司,長得男不男女不女的,也不知道是哪里值得她看了!還一副恨不得把眼珠子都瞪出來的模樣!” 窩在背簍里,一整天都沒出來過的黑蛇,頂開蓋子爬到床榻上,好奇的支棱起腦袋,追問道:“比你還不男不女嗎?那本君倒有些想瞧瞧?!?/br> “滾回簍里睡你的覺!”朝歲聞聲立刻飛了記白眼過去,“她也就這會兒能有閑心招貓逗狗了,等……” 忽意識到這次收妖,明若什么修為都沒拿到手,朝歲臉上的怒氣驟然散去,蹙眉間皆是愁緒。 黑蛇團在床榻上瞧他,只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慢悠悠的抖著尾巴,沖他道:“關于她要吸修為化內丹的事,你也不必太過憂心,本君自有計謀?!?/br> 朝歲挑眉,斜眼打量著他,滿臉寫著“你確定?” 感覺受到了冒犯的黑蛇將脖子支棱起來,吐著信子,用那低沉威嚴的聲音,為自己的妙計做起了擔保。 “本君在嶺南時,麾下的小妖們就常做這些事,你且放心,這計謀定然有效?!?/br> 嶺南?麾下?朝歲擰眉,他該不會是在說,那些利用他名聲,去村子里強搶良家婦女用以采陰補陽的惡妖們吧? 果不其然,那黑蛇睜著兩顆漆黑的豆眼,在月光下得意洋洋的開口道:“今夜那兔妖不也要同我們住在一起嗎?只要將他綁了,脫干凈衣裳,送到明若的床上……” 都還沒等他說完,朝歲就將桌上的茶杯拿起來,狠狠砸向他,“你最好別讓明若知道這些烏七八糟的東西,否則,我就扒了你的皮做涼席!” 此時,站在窗邊的白色身影微微一動,支棱起來的長耳朵垂下來,借著月色,又重新隱入了他的發間。 黑暗中,那張幼態的小臉上,透出一絲古怪的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