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這樣的笑容,就是你想守護的嗎?” 陰冷的,似鬼魅的聲音緩緩在暗處響起,華麗糜艷至極的音色,能夠輕易挑起任何人心中的欲念,問道。 “和您對殿下一樣,就是屬下對啟宣的感情?!绷硪粋€同樣低沉沙啞的聲音,一字一頓的說道,狹長的眼眸微瞇,深沉盯著遠處那抹潔白的身影。 “呵……”回答他的,是一聲冰冷的嘆息。 …… 云州漠地,已經臨近漠南邊境,距離桑淦城越近,囚車上的情緒就越不穩定。 啟宣暗自感受著囚車上那些玄羽衛身上彌漫著的絕望氣息,心中有一絲憐憫,但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這些人,不但是當年殺害阮家的人,更是做了手腳,讓樓家斷子絕孫的罪魁禍首。 林熙讓息羽部做的三件事之中,其中一件關于樓定國醉酒的調查,在之前已經真相大白。 當初,樓相唯一的兒子名叫樓定國,雖然尋花問柳終日不成大器,卻還沒有荒謬到醉酒之后策馬而亡的地步。 樓定國在落梅閣飲酒三壇之后縱馬在墨都街道狂奔,酒,使人癲狂;馬,亦被做了手腳。樓定國不出意外的死了,樓相在得知唯一的兒子去世之后,即使猜出是玄羽衛做的手腳,但當時玄羽衛乃是先帝私兵,他也無可奈何,心灰意冷,于是辭官歸隱,直到五年前因病去世。 樓家,從此以后除了被樓相送走的樓啟宣,再無其他后代。 啟宣并不在意他那個只見過一兩面的父親,但身體膚受之父母,樓定國的死,是玄羽衛做的手腳,他身為人子,絕不會對這些罪孽深重的畜生有任何同情。 他會看著他們死! 啟宣風輕云淡的眼中升起幾分銳氣,仍鎮定自若的看著忽然出現在路中間的無數黑衣人。 將軍已經提前通知過他,會有人劫路,只為了將那六百人斬草除根。 “你們是什么人!” 蘇湛并不知道林熙的吩咐,皺眉盯著這些蒙面的黑衣人,拔出長刀和他們對峙著。 “將他們交給我們,否則……”一名黑衣人陰沉的說道,劍指著身后囚車上的犯人。 “你們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敢來劫囚!你知道我們是誰嗎!”蘇湛義正言辭的吼道,眼中充滿殺意。 “廢話真是多……”黑衣人冷笑一聲,“給我上!他們敢阻攔的話,格殺勿論!” 隨著黑衣人的話音剛落,數不清的箭羽從他身后飛來,直沖著囚車上的囚犯和押送囚犯的熙南軍而去! “啊啊啊啊——” 那些囚犯們本了就已經手無寸鐵,面對漫天的箭雨,只能痛苦的哀嚎著等待死亡。 囚車震動,一道道此起彼伏的嚎叫聲音在空曠的天地間回蕩,不到一炷香的時候,那些囚犯已經十不存一,只剩下個別的囚犯拿著同伴的尸體抵擋著箭雨,也驚恐萬分的抱著頭,躲在囚車的角落。 熙南軍們同樣很是艱難的抵擋著,他們本是騎兵,馬背上都佩戴著盾牌,但也耐不住如此多的箭雨。 終于,箭雨消失,熙南軍們包括啟宣和蘇湛,都已經疲憊不堪,十幾匹馬已經被亂箭射死,很多人的身上都多了數道被流箭刮破的傷口。 啟宣的手臂也被一支流箭劃傷,他的心中覺得不對勁起來。 這些黑衣人沉默寡言,身后更是有著不知道多少的詭異弓箭手,最重要的是,他們對熙南軍沒有絲毫留情,若不是熙南鐵騎裝備齊全,這一場箭雨下去,別說囚車上的囚犯,就是他們這些軍人也得重傷一半。 這些人,真的是將軍派來的人嗎? 可是將軍又說過,他會派人來劫囚,這些黑衣人的目的也是殺囚犯。 他本以為,這群黑衣人不出意外,應該是由滄瀾帶領,再假扮成南疆人來劫持,卻沒想到他們一言不,都蒙著面也不說自己是誰,他都沒有機會把囚車打開,做出一副為了抵御南疆人而殊死一搏的樣子。 直到現在,啟宣都沒有在這群黑衣人中現滄瀾的存在。 他們到底是不是將軍的人?若是,為何不顧熙南軍的死活?若不是,他們會不會是為了救這些囚犯,但又把囚犯射死了一大半…… 啟宣眼中掠過一抹精光,忽然反應過來,也只有一點能夠解釋的通這些黑衣人的身份和目的,那就是,他們也和這些囚犯玄羽衛有仇,卻不是將軍派來的人! 啟宣終于得到一個答案,他剛想說什么,卻看見身旁的蘇湛已經如利箭一樣沖上去,想要與那群黑衣人拼個你死我活! “蘇湛,你小心!” 啟宣大吼一聲,一名黑衣人瞬間已經被蘇湛挑起,長刀狠狠劈下去,黑衣人身形后退數十步,被蘇湛的刀氣震飛出去落到遠處的一棵樹下,猛地噴出一口鮮血。 啟宣松了一口氣,下一刻,瞳孔劇痛的收縮著,聲音無法抑制的呼喊。 “不要!” 一擊就擊退黑衣人的蘇湛正不屑的退回到熙南軍之中,將長刀收回,忽然聽到啟宣又一聲驚恐的嘶吼,他一愣,回過頭的瞬間,視線之中,只剩下一柄泛著寒光的銀白bǐshǒu。 “咔嚓——” 時間僅僅過了一個眨眼,在蘇湛的心中,卻好像已經過了一輩子那樣遙遠。 他從來沒有如此接近過死亡,不,應該說,這是他第二次如今近距離的接近死亡,上一次,是平南王回都,他故意對其出言不遜的激怒他的時候,還好,是將軍開口救了自己。 而這一次,沒有將軍在身邊,他無法想象,誰能在如此近的距離救他,更無法想象,原來這世上竟然有如此匪夷所思的速度。 許久之后,好像他,居然沒有死? 蘇湛睜開眼睛,喉嚨傳來的刺痛告訴他,一切都是真的。 那bǐshǒu冰涼的尖銳抵著他的喉嚨,他能感受到,自己的鮮血正順著那把bǐshǒu的紋路一點點滴落。 但,他的脖子沒有斷,那bǐshǒu只是劃破了皮,竟然沒有繼續深刺下去? 蘇湛驚駭萬分的與持著bǐshǒu的蒙面男子對視著,一雙狹長幽深眼眸,好像隱藏著地獄之中的陰風陣陣,惡鬼哀嚎,撕裂著他的心臟。 “啪嗒”一聲,蘇湛身上的披風隨之掉到蒙面男子的手中。 蘇湛忽然反應過來,剛剛那道咔嚓的聲音,是這個人用bǐshǒu劃開了他披風系著的帶子。 這個人,不是要殺他,而是要解開他的披風? 蘇湛的心中一團亂麻,無法集中自己的精神去思考,他想起來了,這個披風是啟宣剛剛給自己的…… 蘇湛下意識的看向遠處的啟宣。 而此時,蒙面人已經將bǐshǒu收回鞘中,眼神仍舊陰冷沉郁的盯著蘇湛,卻將啟宣的披風抱在懷里,冷冷的哼了一聲。 啟宣看到蘇湛的目光,心中一陣刺痛,他能看見蘇湛的眼中仍舊滿是信任的看著自己,心中忽然涌起一陣苦澀。 除了他,沒有人知道,若不是他剛剛大吼了一聲“不要”,蒙面人的bǐshǒu絕不會生生頓住,而僅僅是單純劃開披風的帶子。 蒙面人,是想殺了蘇湛的。 碧落,你到底要干什么? 這樣的速度,那把銀色的詭異bǐshǒu,那個人狹長的眸子,這世上只有一人能夠同時擁有,他絕不會認錯。 若是碧落的話,難道將軍沒有讓滄瀾來,而是派碧落來的? 不,不可能,碧落在的話,意味著…… 啟宣的眼神迅速朝周圍看去。 “真是沒意思,”一道優雅邪性到極點的聲音,驟然在所有人的耳邊響起,那太過色氣的聲線令人渾身一酥,無法抑制的顫抖起來?!氨就踹€真不知道,bǐshǒu出去,還有收回的時候?!?/br> 花無岸邪肆的笑著,策馬自黑衣人的身后出現。 一身赤色澤如血染的廣袖長袍,上面綻放著墨色的玄紋和曼珠沙華的紋路,他騎在雪白的駿馬之上,透露出令人心驚的優雅和妖冶。 墨肆意的在風中飛揚,飛眉如丹青深淺勾勒入鬢,深邃幽黑的桃花眼微瞇,笑容越勾人心弦。 “平南王!是你?” 啟宣預料之中的低聲道,心中仍是驚訝。 他已經想到這些黑衣人也是和玄羽衛有仇的人,卻想不到他們的首領是花無岸,玄羽衛,和花無岸有什么仇? “還知道本王是平南王,本王還以為,你在小熙兒手下時間久了,都忘記本王才是漠南軍的統領了呢,嗯?” 花無岸冰冷的出聲,眼神微瞇,剛剛出手的蒙面人已經如一陣暗風掠過,回到花無岸的身后與啟宣對峙。 只是蒙面人的懷里,還緊緊的抱著啟宣的披風,這場面,分外的詭異和奇怪。 至于蘇湛,他已經完全迷糊了,捂著自己流血的脖子可憐巴巴的看著啟宣,不知該說些什么。 平南王,就是他的一個噩夢! 而如今,他的噩夢又多了一個,結果這新的噩夢,也是平南王的人?! 蘇湛覺得自己恐怕會心有陰影,今晚無法入睡了。 “恐怕,是平南王你老人家的忘性有些大,忘記了熙南軍已經不再是漠南軍,而在下的上司是云麾將軍林熙,將軍,也已經不再是您手下的上將軍林熙了?!眴⑿娌桓纳恼f道。 “嘶……”花無岸臉上妖異的笑容越冰冷,看向啟宣的眼神有著掩不住的殺意。 又叫他老人家,他有那么老嗎? 這個小子,他之前是看在小熙兒的面子上才不去搭理他,卻不是他如今可以狗仗人勢的羞辱他的! “啟宣將軍,我等的目的是殺了這些囚犯,想必你們也對這些囚犯沒好感,既然如此,又何必阻攔我們,惹得大家都不痛快呢?熙南軍曾經也是王爺手下的兵,你們不會不知道王爺的手段吧?!?/br> 蒙面人上前半步,似乎若有若無的,正好頂住了花無岸滔天的怒氣,聲音陰冷的對啟宣說道。 花無岸瞥了一眼擋在他面前的蒙面人,不屑的勾了勾唇角。 什么玩意兒?小碧落為了救這個小子還敢頂在他面前了? 事情真是,越有意思了起來。 聽了蒙面人的話,又看見迎風而立,萬分妖嬈的花無岸,周圍的熙南軍都有些動搖,他們畢竟曾經是花無岸手下的騎兵,而且花無岸明顯就是有備而來,這些囚犯罪大惡極本就該死,流放的確是太便宜他們了…… 花無岸想殺,那就給他殺了唄? 眾人動搖的看向啟宣。 “看來,啟宣將軍沒有什么意——”蒙面人的話卡在喉中說不出來,眼中原本的陰冷瞬間被震驚和殺意替代。 啟宣并未去理會蒙面人,只是平靜的抽出紗布,給蘇湛包上脖子。 他手臂修長的環繞在蘇湛的脖頸上,雖然兩人都是男子,但一個白衣文雅,另一個雖然現在看起來蠢蠢的,但容貌也很是英俊……竟然,有一絲詭異的和諧? 蘇湛的臉不由自主的有些紅。 什么???啟宣哥是他的好兄弟?他在想什么?啟宣哥好白???他干嘛湊得這么近??? “注意一點,最近傷口不要沾到水……”樓啟宣的聲音在蘇湛的耳邊響起,低低的喑啞,明明是一本正經的話,聽在蘇湛的耳畔,卻分外的性感。 “咕?!碧K湛的喉嚨無法抑制的滾動了一下。 “回去之后,再找軍醫重新包扎好,你聽到了嗎?” 啟宣見蘇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沒反應,聲音加重了幾分道。 “哦哦哦,我知道了,謝謝……謝謝啟宣哥!”蘇湛認真的點頭如搗蒜,試圖掩蓋自己燙的臉。 “我真應該殺了你!” 忽然,異變突起! 蒙面人陰冷至極的低吼一聲,銀色的bǐshǒu出鞘,再一次用一種刁鉆的角度正面朝蘇湛,更是朝啟宣刺去! 這個角度,分明是要將兩人一起貫穿。 花無岸邪邪的笑著,絲毫沒有阻止的意思。 “嘖嘖嘖,還真是……作死?!?/br> “啪——” bǐshǒu再一次被擋住,這一次,卻不是蒙面人自己收手,而且不知從何處來的滄瀾已經趕到,出劍用極快的速度擋下來。 一個刺客因為氣極而正面的進行刺殺,本就漏洞百出,滄瀾劍尖用內勁上挑,已經將bǐshǒu挪開。 “滄瀾?”啟宣預料之中的驚呼道。 看來,將軍派的人來了。 “滄瀾將軍!”熙南軍震驚的喊道。 “喲,來了?”花無岸戲謔的看著這一幕,視線凝結在滄瀾手中的暮雪劍上,頓了頓,笑瞇瞇的打了個招呼。 啟宣毫不懷疑,他本想說的是“來了老弟”? “滄,滄瀾將軍……”蘇湛尷尬的說道,環視著滄瀾一圈,眼中滿是迷惑,結結巴巴的問道,“您咋來了?您……怎么還穿這一身衣服?” 滄瀾此刻穿著的,分明是南疆將領的盔甲! 而隨著滄瀾的到來,滄瀾身后同樣出現一隊身著南疆士兵衣甲的,足足五六百人的軍隊。 蘇湛,徹底懵了…… 滄瀾將軍,不會投敵了吧? 想一想,此處是云州和漠南交界,也是南疆和北墨接壤的邊境,這里出現南疆人,還真的有可能。 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滄瀾本來是蒙著面的,他已經在前面的一處關卡等了很長一段時間,就等著啟宣他們什么時候押送著這些囚犯到來之后,扮成南疆軍隊出來除掉囚犯。 誰知道,等來等去,等到了一陣殺伐的聲音,滄瀾察覺出事情有些奇怪,便率人趕來,正好看見了啟宣被一個蒙面人那bǐshǒu刺殺的這一幕。 他順手救了啟宣,自然,自己的身份也就暴露了,索性就不再隱瞞,直接在眾人面前亮出了自己的身份。 可是他如今和阮家的隱藏勢力,為了假扮成南疆人,都穿著南疆的軍服…… 一時之間,氣氛有些凝重和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