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甘之如飴
陸佑心中無比驚駭,不斷加快自己的速度,卻在飛離長棲殿,一直到接近承祿殿的時候終于被蘭越追上,蘭越雙手十合,用盡十成的力氣,在他脊背上狠狠的打了一掌,這一掌將他完全打飛了出去,從屋脊摔飛到地面,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噗——”陸佑的一口鮮血狠狠的吐出來,他心中瘋狂的計算著,整個人的臉色都迅速灰敗下去,眼中的光忽明忽暗,好像在漸漸熄滅。 陸佑僵硬的從地面爬起來,看了看周圍,驟然覺自己已經來到了皇宮最wàiwéi的御醫所。 下一刻,在蘭越驚訝的目光中,陸佑已經消失在他面前。 “還有力氣跑?跑的再快點兒,死的就快點?!碧m越搓了搓掌心,無所謂的勾起唇角,身后,不知何時已經多出了幾名同樣做太監打扮的男子。 他那一掌用盡了十成內力,這個人的經脈在他的一掌之下,已經全被震碎,就算是武功再高也活不過今晚了,至于他是不是逃掉了……蘭越已經看見了地上滴落星星點點的血跡,一直延伸到御醫所內。 蘭越整理了一下衣衫,正準備淡然的走進御醫所的時候,里面突兀的走出一個男人。 “蘭公公?你深夜來這里,是有什么病患,還是太后她老人家要用藥物?”清淡溫潤的聲音隱藏著與往日不同的虛弱,雙眼近乎無神,卻冰冷的看著陸佑。 “原來是軾南大人,沒想到大人深夜還在值位御醫所,這樣的精神,真是令人尊敬。是太后她老人家深夜身體不適,特意命我來拿些安神的藥品,既然軾南大人在,那我這就把藥方拿給您看看?!?/br> 蘭越微微皺眉,自然的從袖中取出一張藥方,表面上仍舊一副平靜沉穩的樣子,暗中打量著周圍的一切。 遠處,有遙遠微弱的鼾聲,證明這御醫所的其他御醫們還在酣睡。 御醫所的軾南是御醫世家之子,軾家曾診治過太后的病情,也救過先帝中毒,妃子病重等,醫術精湛,為人處世不偏不倚,是各方都敬重的對象。 軾南看了看藥方,儒雅的臉上帶著幾分蒼白,神情僵硬寡淡的說:“是林熙將軍今日受了傷,皇上要在下給他療傷,需要一些藥品才將他帶到御醫所,既然你知道深夜打擾,我身后就是藥柜,上面貼著名字,蘭公公,您自便吧?!?/br> 蘭越掩下眼中的陰沉,向軾南的身后掃去,果然看見了他身后軟榻上昏迷著的一個男子,似乎身上還有著一些血跡。 他瞳孔一縮,眼中升起幾分興味兒,緩緩的走向前去,一直走到藥柜旁邊仔細的觀察此人,卻眉頭一皺。 眼前的人氣息平穩,面容柔和英俊,根本沒有什么太重的傷勢,而且他要除掉的侍衛面覆銀色面具,這個人卻臉上有著細小的傷口,并不是他要殺的那個侍衛。 蘭越從沒見過林熙,自然只能將這個人當成林熙。他下意識的將手放到這人的手腕處。 “你干什么?”軾南冷冷的喝道。 “不知林將軍是如何了?我看他,并沒有什么大礙???” “本就是些皮外傷,沒什么事,是陛下非要讓臣給他弄些安眠的東西讓他熟睡,林將軍明日還得領軍呢?!碧m越淡淡地說。 “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辭了?!碧m越從藥柜中找出幾味藥材收好,深深的看了一眼軾南,若有所思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即走出御醫所。 直到蘭越的身影徹底消失,片刻之后,御醫所恢復寂靜,只能聽到燭火簇簇燃燒出的聲響。 軾南坐回到御醫的位置上,面色不變,隨意的翻看著手中的醫書。 許久,外面傳來極為細碎的一道風聲,軾南冰冷僵硬的表情不變,忽然,口吐鮮血,面部如紙般迅速蒼白下去。 而原本躺在床榻上的“林熙”,一下子從床上翻下身,他已經反復確認了幾次,蘭越已經真正的離開了。 “林熙”吐出口中一直郁結的一口淤血,是剛剛蘭越為他把脈的時候,給他下的一只試探性的毒藥,并無大礙。 他迅速的封住軾南的幾個最重要的xue位,將人支撐起靠在自己的肩上。 從袖中取出一枚淡紫色的藥丸,生生塞到軾南的嘴中。 而此時,隨著“林熙”的動作,他的指腹上迅速脫落了幾根透明的細絲,瞬間,軾南高大的身軀頹然倒地。 “陸佑!”他驚駭的叫出聲。 躺在床榻上受傷的人,必然是蘭越第一時間懷疑的對象,而面對另一個活蹦亂跳,神情自若的軾南,就會讓蘭越心里的懷疑少了幾分。 當蘭越現這個“林熙”根本沒有受傷之后,則會心中同時又懷疑起軾南,但世人都知道軾南是個御醫,基本不會武功,還救治了很多病人,面對著天衣無縫的易容,蘭越很容易就會覺,他追殺的人并不是軾南。 而他即使膽子再大,但得知床榻上的“林熙”只是昏迷之后,若是他殺了誰,讓“林熙”醒來,一個兇名在外的少年將軍,他不敢確定會生什么。 兩人賭的就是這一點。 因為蘭越并不認識林熙,所以假扮成林熙的人,其實才是真正的軾南,而用最快時間假扮成軾南的人,則是易容之術天下無雙的陸佑。 但是兩人終究是沒有想到,蘭越的心中仍不相信二人,在臨走的時候,先是試探了躺在床上的軾南是否是真的昏睡,又在拍打陸佑肩膀的時候,將自己袖中能與自己的掌法起反應的藥物灑了上去。 此時,軾南焦急的脫下陸佑的衣服,只見他肩膀上被蘭越拍過的位置,儼然一個青黑色的掌印。 * 林熙是被身上傳來的痛癢給痛醒的。 漆黑幽深的眼眸睜開的一瞬間,她已經下意識的摸上自己身側本該一直存在的劍——空的。 瞬間睜眼,是萬千明珠造成的璀璨夜空,空曠而遼遠,遠處似乎還升起了騰騰霧氣。 林熙蹙了蹙眉,睡意全無,她這是躺在一張什么東西上面? 這床榻似乎比普通的床大了幾倍,通體呈現出淺淺的金色,銀白色的帷幔薄如蟬翼,近乎透明,卻還是能夠感受到如蜀錦般的質感,層疊之中,帶著一種精致的美感,是大氣莊嚴中彰顯細膩柔美,是皇家最經典的龍紋和云紋。 林熙放眼望去,諾大的地宮之中明亮如白晝,墻壁上每間隔一段距離就鑲嵌一顆夜明珠,散著柔柔的白光,殿內的墻壁上雕刻著九龍戲珠的情景,上好的白玉鋪造的地面溫潤干凈,奢華大氣。 裊裊升起的是寒沁香的氣息,并不刺鼻,溫涼而優雅,籠罩著整座宮殿。 她抬眼望去,宮殿的盡頭是一片升起裊裊熱氣的溫泉,溫泉岸邊鋪著一層雪白的狐貍毛,一直延伸到她的床榻旁邊。 林熙這才感受到,自己原本渾身的傷口,竟然大多數都已經結痂?那把自己疼醒的傷,正是結痂帶來的癢和疼。 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穿著不太合身的素白外袍,里面同樣是潔白的褻衣,林熙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裹胸也還在……只是,好像松動了一些,觸感也怪怪的。 她明明記得,自己昏迷前拜托了墨玦將自己送回將軍府的,而且她身上的傷都結痂了,難不成她是昏迷了十天半個月? 可是,她也不是很餓啊。 只是,這座地宮的精美和奢華還是分外的讓人著迷,尤其是那些白玉柱頭上雕刻的龍紋,讓林熙在心中已經明白了什么。 她控制不住有些喜歡的心情,光著腳輕輕的走下床,腳掌踏在那些雪白柔軟的白狐皮毛上,有些令人沉醉和迷戀的舒適。 她仍舊記得,小的時候,自己的閨房之內也有一片這樣的雪白的白狐毯子,毛茸茸的,一到冬天,她就會開心的踩在上面,而母親,就在門口招呼著自己說,阡阡,我們去吃早飯了,快些醒來啊,小懶蟲…… 也有的時候,她會赤著足從地毯上奔跑到墨曄堯的懷中。 可是,墨曄堯是墨曄堯,莫念是莫念…… 林熙臉上的表情有些懷念和難過,赤著柔嫩的玉足走在雪白的毯子上,在那燦燦明亮的明珠的照射下,恍若金光加身,如同天上衣襟飄飄的仙人,讓從一旁出來的墨玦愣在了原地。 就那么靜靜的看著她,滿眼驚艷與溫柔。 他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因為一個人,即使就這樣簡簡單單的看著她就好,仿佛,只要她在他的身邊,自己那一身的仇恨和悲哀的黑暗都消散無蹤,只愿意因為她而喜而憂。 墨玦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腳步走向她,剛好林熙轉過身來,一抬頭,就看見了那從暗處一步一步緩緩走來的挺拔身影,銀白色綢緞的長袍微微敞開著,有褶皺的痕跡,露出微隆的喉結和性感至極的鎖骨,略有凌亂的墨在白衣的映襯之下,顯出一圈金色的光暈。 墨玦的面色有一些蒼白,卻比平日多了幾分性感,半瞇的玄眸之中清澈涼薄,隱約可見到長長的睫毛,越顯得他清寒貴氣。 他修長的腿一步一步從黑暗中走出來,淡薄的目光仿佛清澈的泉水,更像是溫柔的月光,透明而瀲滟著。 那一頭墨色長還有一些濕潤,水珠的尾垂在身上,俊逸又無辜。 “小白白,你好像又變好看了?!绷治醯目谥星椴蛔越哪剜?,數不清是贊嘆還是驚訝。 墨玦:…… 她愛美,即使自己是女扮男裝,或許此生都不能恢復自己曾經的身份,所以她很愛墨灼。 但,墨玦給她的,是讓她能夠在瞬間感覺被剝奪了呼吸的美。 至于她說墨玦長得好看墨玦會如何想,就與她沒什么關系了。 墨玦已經在林熙胡思亂想的時候來到了她的面前,微微一笑,勾起她精致的下巴,緩緩的吻上去,清澈見底的眼眸之中,滿是對一個人深沉到絕望的癡戀。 他的眼底映襯著林熙的容顏,緩緩吻住她的唇瓣,清冷卻鄭重的聲音自二人的唇齒之間響起來:“好看?在朕的心中,熙兒永遠的最好看的。以后,不要再以身試險,不要在無懼無畏,不要再嚇朕了,你是贏了,你贏了朕的心,朕的一切?!?/br> 他一連三個“不要再”,仿佛在她心中刻印。 第一次,她溫和平靜的接受了他的吻,甚至輕輕地舔了舔墨玦有些干澀的嘴唇以作安慰。 林熙回神,想起她昏迷前分明對碧落說的話,她說,她贏了。 曾經阮家的悲劇,讓林熙從不敢真正的奢求自己的幸福,如果自己活得幸福,如果自己還是那樣沒心沒肺,那就是讓整個阮家死不瞑目,但回墨都之后,經歷了那么多,她也終于放下心結,墨玦不但與當年的阮家沒有關系,他甚至因為自己年幼時的舉手之勞,暗中保護了瓊花樓那么多年。 她知道這一次和玄羽衛的賭極為危險,但是她也知道,墨玦就在她的身邊。 而且,在障礙場上,她一直以來無法抑制的對花無岸的恐懼,在沖出障礙場的時候,她依靠學習墨玦的內力,終于化解了。 她贏得不僅僅是息羽部,她報復的也不僅僅是那些作惡多端的衛軍。 看著近在咫尺的墨玦嚴肅又柔軟的目光,林熙下意識的地說道:“好,我一定不會再讓皇上擔心,我可是您最看重的將領啊,若是我死了,你豈不是要和花無岸拼個你死我活?” “熙兒,你要記住自己所說的話?!?/br> 墨玦終于松開她,饜足的勾起唇角,卻沒有將她脫離自己的懷中,兩人就那么坐在一起,氣氛有些沉重,又有些負重似的甜蜜。 林熙感受到自己身體的異樣,認真問道:“皇上,你救了臣之后,臣已經在這個地方待了一個月嗎?” “你猜猜過了多久?”墨玦心中一笑,轉手從后面拿出來一個精致的紫檀木托盤,上面裝著的竟然是一顆顆粉紅新鮮的草莓,個個都有雞蛋大小,上面還掛著晶瑩剔透的水珠,看起來極為誘人。 林熙愣住,她下意識的再一次認真的打量著周圍,又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直到看見自己手腕處的一處傷疤,忽然反應過來。 “不到三天?你怎么做到的?!彼@處傷疤是幾個多月前受的,本來就快好了,如今,還是和之前一樣,反而是那晚的新傷好了一半。 “一個晚上而已,熙兒醒的可真早,這里沒有飯,我們一會兒就上去?!蹦i慵懶平靜的說道。 墨玦修長的手指,竟然在靈動的去掉草莓的綠色葉蒂,白皙而骨節分明的手指在粉紅的草莓上滾了一圈,直接被送到了林熙的嘴里。 “臨江的草莓,他們使者剛送的,你嘗嘗,是不是原來的味道?”他知道她曾經吃遍山珍海味珍饈佳肴,但他仍舊想將一切好的都給她嘗嘗。 “熙兒,張嘴!”指尖的草莓已經送到她嘴邊了,可是林熙卻并沒有張嘴,墨玦不禁將手指向前送了送,又喊了一句。 林熙也只是短暫的失神,隨后順從的張開嘴巴,甜甜的草莓剛入口就汁液甜蜜,唇齒之間都是酸甜可口的味道。最主要的是吃著墨玦親手喂她的草莓,心跳加速著,心似乎都因為這樣一顆草莓而變得甜甜的,軟軟的。 林熙忍不住在他的胸口蹭了蹭,反應過來,故作嚴肅的咳了咳,仰起頭認真的問:“你還沒有告訴臣,臣身上的傷怎么回事,而且,你怎么沒把臣交給滄瀾,臣的一身衣服……又是誰換的?” 雖然最后一個問題的答案,林熙的心中基本已經明白,但仍舊就是別扭和不想承認。 墨玦從托盤又取出一枚草莓,因為這一個太大了,他輕輕地要了一半,漫不經心的著看她,好像什么都沒做一樣,再把草莓喂給林熙。 “你也知道,我們兩個的內力相沖,但也是相輔相成,水與火會遇見什么,你在那個障礙場已經覺了吧。而且,朕的身體天生就……如墨灼所說,恢復能力驚人,所以朕將內力傳給你,又控制著你體內的內力與朕的融合,所以你也就短暫的擁有了朕的能力?!?/br> “原來是這樣,那我們以后不是可以——”林熙明悟,感受了一下,自己如今的體內的確有一股清涼的內力,正在平復她的內心。 “雙修??!朕可以?!蹦i接過話頭說道。 “本將軍不可以!”林熙低吼,他腦子里在想什么? “沒想到,皇上還會給人剝草莓?!绷治醭灾i喂的草莓,不知為何,竟然沒有覺得有什么不妥。 “因為在乎一個人,才會為她做一些事情?!?/br> 愛一個人,他愿意為他的阮阮做任何事情,這件事情不分大小巨細,只要是關乎她,就會心甘情愿的愿意為她做一切。 并且,甘之如飴。 墨玦說完,似乎也察覺出這句話有多么的露骨,又迅速的回答她的另一個問題:“因為在乎你,才不想把你交給滄瀾?!?/br> 林熙:…… 墨玦:……似乎更露骨了,怎么辦? “那臣的衣服……”林熙抱著最后微弱的希望,她已經做好了下一步就承認自己是阮阡陌的準備,甚至心中想好了,墨玦要是生氣,她就擺出自己是墨玦小時候救命恩人的身份。 “什么?不是朕脫的,是……宮女脫的,宮女……是滄瀾的人!”墨玦斬釘截鐵,欲蓋彌彰的回答。 林熙無語的望了望天?;蛟S,就這種感覺,她很喜歡。 身份什么的,即使彼此心知肚明,卻都藏在心中不多說,或許,是時機未到,或許有一刻,她會自然而然的承認自己的身份。 只是不是現在。 林熙也挑了一顆新鮮欲滴的草莓,支起身子遞到他嘴邊,挑了挑眉,溫涼一笑:“那臣也親自喂你吃一顆吧,皇上不是說自己不愛吃甜食嗎,你吃不吃臣的草莓?” 墨玦想也沒想的就張開嘴,將那顆草莓連帶著她纖細修長的指尖一并吞下。 “熙兒喂的,無論什么朕都愿意吃?!彼吐曅Φ?,目光溫柔繾眷的看著抽回手指的林熙。 “那要是臣喂給您毒藥呢?”林熙紅了紅臉,心中暗罵一聲墨玦越來越不要臉了。 “入喉穿腸,不過飲鴆止渴,我亦甘之如飴?!彼蛔忠痪涞幕卮?。 她永遠有讓他著迷,并且心甘情愿付出一切的能力,她永遠能夠控制著他引以為傲的情緒,讓他再也無法去做一個冷淡的人。 林熙愣住,沒有想到墨玦會這樣的回答她本已經大逆不道的話。眼底泛起一絲濕潤,又迅速的隱藏了。 ——她仍舊不善于表達自己的感情,這些年的經歷,早已經磨平了她身上曾經肆意的菱角,讓她好像變成一潭死水,而這潭水,如今正因為一個人而逐漸沸騰起來。 “熙兒,你昨日的狀態,很不對勁?!?/br> 墨玦見她愣住,不由想起她昨晚那讓他心疼窒息的情景,手掌溫柔的摩挲著她冷艷的臉頰,掃過她的唇瓣,沿著脖頸落在她的鎖骨上,仿佛流連忘返的柔和摩挲,而那眼中的清寒消散,讓他整個人都像是暈染在煙雨朦朧之中的溫柔。 這樣的溫柔,讓她生不出什么壞的心思,而他那雙清澈剔透的玄眸之中,亦看不出什么yùwàng,林熙也就并沒有說什么。 殊不知,他只是將自己的yùwàng隱藏的極深。 “我知道,不……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我自從想到那四百名玄羽衛曾經做的殘暴,沒有人性的事情,心中就極為不舒服,那個障礙場,也……” 那個障礙場,是花無岸的手筆,林熙曾經在那里經歷了太多磨礪,以至于一想起來就心生煩躁。 還有得知了那個刀疤男,就是害死阿碧的兇手,她更加無法控制自己的殺意。 她的復仇心理,本沒有莫念重,林熙也一直看得很開,只為阮家píngfǎn,而在昨晚,她只想殺了所有人。 為此,不惜一切代價。 “都過去了,一切都結束了?!蹦i揉著林熙柔順的絲,低聲在她耳邊呢喃。 林熙窩在他的懷中,被墨玦微涼的手掌摩挲著,感覺心中升起的燥熱漸漸消散。 直到林熙的肚子“咕?!币宦?,她才控訴的看著墨玦。 “什么時候吃飯?本將軍的賭約還沒完,還要回玄羽衛駐地呢,說不定灼jiejie很著急?!?/br> “你還想著賭約?就是你明明可以把人打暈算贏,‘失手’殺了三十個人的賭約?” “他們該死?!?/br> 林熙冰冷的說道,一想到昨夜,還是忍不住皺眉,感覺胃里有些翻騰的絞痛。 “他們是該死,可是,不該臟了熙兒的手?!蹦i溫和的說道,手掌覆上她的眉宇,好像要將那皺著的眉撫平“熙兒,你多笑一笑,朕好喜歡你笑?!?/br> 林熙輕輕勾了勾唇角:“皇上這下滿意了嗎,感動了嗎?臣好餓啊?!?/br> “朕也有些餓……但是朕覺得,你更好吃。你什么時候讓朕把你吃了,朕一定感動的涕泣橫流?!蹦i忍不住說道,指腹在她的鎖骨和脖頸之間流連變幻,濺起一陣酥麻的觸感。 “那您餓著吧!臣走了!” 林熙啪的一下把墨玦的手打掉,猛地從他的懷里鉆出來,赤著腳就向遠處走去。 只是,她剛走幾步,身上的傷口就傳來一陣劇痛,肩膀處的傷口似乎不經意的開裂,滲出斑駁濃郁的血跡。 “你瘋了?!蹦i好聽的聲音多了幾分焦躁,迅速將她攬入自己的懷里。 林熙冷著臉掙脫開他的懷抱,平靜的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