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找到了孩子她爹 第2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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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士卒,他們個個都有父母親人,可卻隔著千山萬水,不得相見。 他們無聲的啜泣,始終在表達欲歸家團圓的心情??梢粗菅巯码m是太平,但只消上頭不下旨,也不知何時才是歸家的時候,小六對meimei承諾的“很快”,轉眼已是三年,他們遙遙盼著,實在不知,還會再等幾個三年。 穆兮窈抱著半空的酒壇,心緒復雜,若依著那夢中情景,大抵大半年后,安南侯大敗蕭國,便會奉旨班師回京,接受嘉獎賞賜。 那時,便是這群士卒的歸家之日。 再之后不久,她那jiejie穆兮筠便命人用白綾勒死了她。如今想來,穆兮筠當是怕她和歲歲的事情敗露,妨礙她李代桃僵,方才用此方式永絕后患。 看著思鄉念家的士卒們,穆兮窈卻不知自己該思念什么,思念誰,無論是荊縣還是京城,對穆兮窈來說似乎都不算是一個“家”。 因得所謂的家,該是歡聚一堂,和樂融融才是,可穆府從未讓她生出過這般感受,反是讓她覺得如履薄冰,整日里提心吊膽,生怕她那嫡姐哪日不高興,又尋著新的名目折磨她。 正當她神色黯然間,驀然察覺到衣角被扯了扯,埋頭便見歲歲笑著看向她,奶聲奶氣地喚了聲“娘……” 這聲“娘”,不知怎的,險些讓穆兮窈的眼淚奪眶而出,她蹲下身,放下酒壇,將女兒瘦瘦小小的身子摟進懷里。 沒錯,她還有歲歲,還有這個與她血脈相連的親人。 這個她曾認為此生最大的不幸,卻一度讓她昏暗無光的日子生了名為“希冀”的新芽。 如何是好,她越來越想自私一回,將歲歲留在自己身邊。 士卒們被酒喚醒的愁腸很快便在激昂的祝酒詞中消散,快至子時,眾人盡數散去。 穆兮窈和留下的幾個幫廚收拾了演武場上的殘局,便見漫天大雪紛紛揚揚而落,很快便在校場上覆了白。 有幫廚提議道:“瑤娘,今日便和歲歲一道留下吧,索性我們住的那營帳也不算小,擠一擠當也能睡?!?/br> 穆兮窈眼見著這般當是回不去將軍府了,且天冷路滑,就怕出些意外,便頷首應下。 然都到了這個時辰,歲歲卻仍是毫無睡意,她牢牢記住了昨日娘親說的話,堅持要“守歲”呢。 穆兮窈怕吵著帳內其他早已累得倒頭便睡的幫廚嬸子,給歲歲裹了件厚衣裳,抱著她去了灶房那廂。 她在灶房生了火,母女二人便挨著灶膛取暖,穆兮窈將歲歲抱在懷里,為她輕輕哼著小曲。 寒風裹挾著雪片自飄飛的帳簾縫里撲進來,灶膛燃燒的炭火劈啪作響,打生下歲歲以來,這大抵是穆兮窈過過的最安逸寧靜的年。 “娘,這里好……”歲歲驀然抬起腦袋看來。 “是嗎?”穆兮窈柔聲問,“歲歲覺得哪里好?” “這里不冷?!睔q歲說著,又拍了拍自己的小肚肚,“吃飽飽,婆婆爺爺好,叔叔們好?!?/br> 穆兮窈聞言垂眸,將臉貼著女兒的腦袋,心下卻莫名有些泛酸。 歲歲所求真的不多,她所謂的好也不過只是吃飽穿暖,身側人溫柔和善罷了,畢竟在此之前,在京郊那莊子上她卻常是得不到這些的。 如今在將軍府,眾人都以為她是喪夫的小寡婦,對她多有關照,可在莊子上,卻都傳是二姑娘不檢點,未出閣便不知廉恥與人私會,不但珠胎暗結還被人拋棄,生下個野種。 莊上人唾棄她,視她為穢物,再加上主母劉氏和穆兮筠暗中授意,更是不可能給她和歲歲好臉色。 夢中她在莊上三年多,近四年,日子是越過越苦,她試圖逃跑過幾回,但終究都被抓了回來。 穆兮窈不敢問歲歲,她是不是很想一直呆在這兒,畢竟若她決定放棄將歲歲交還給她爹爹,定會離開掖州,只不過不是立刻。而今災情嚴峻,大雪封路,等春暖雪融,她再多攢些銀錢,尋個地方做些營生,和歲歲一道過安穩的日子。 恰當穆兮窈在心下謀算之際,卻見帳簾驀然被掀開,她折首看去,便見一張清俊疏朗的面容。 歲歲反應快,頓時跑過去,歡喜地喚道:“大黑叔叔?!?/br> 林鐸微怔了一瞬,下意識接住沖進懷里的小家伙。 大黑叔叔? 林鐸的神色霎時變得微妙起來,誰教他曉得小丫頭口中的大黑究竟是誰呢。 這稱呼,和先頭那個比,似乎隱晦了些,實則無甚區別。 穆兮窈不曾想這個時辰安南侯會突然出現在灶房,她忙起身施禮,“見過侯爺?!?/br> “嗯?!绷骤I淡淡應罷,旋即在灶房內脧視一圈,低咳一聲道,“可還……余下什么吃食?” 穆兮窈聞言納罕,這安南侯腹中饑餓,怎的不遣人來取飯,但轉而才想起,今日過年,安南侯似乎免了人輪番值守主帳,且方才將士們圍著篝火飲酒,他也未曾出現,想來是不欲因著他的身份讓他們過于拘謹,敗了那些士卒們的興致。 眼下幾近子時,終是饑餓難忍,方才親自來了這灶房。 然軍營的將士們胃口都大,每日灶房十幾鍋菜飯,幾乎不曾有剩下的。 “侯爺稍候,且讓奴婢瞧瞧?!蹦沦怦赫f罷,便挨個掀開一旁的幾個大蒸屜,直掀到最后,才終于尋得了兩個不僅冷透還幾乎被這寒天凍得有些硬邦邦的饅頭。 她回首遲疑著看了林鐸一眼,“只余下兩個饅頭了,不過放久了沒了余溫,就怕不好入口,奴婢給您熱一熱?!?/br> 林鐸瞥了那饅頭一眼,作勢便要去拿,“不必如此麻煩,這便足矣……” 他向來不計較這些。 可手還未碰著饅頭,衣袂被人重重一扯,埋首,就見小丫頭撅著嘴一個勁兒沖他搖頭,“不可以,冷饅頭,肚肚疼?!?/br> 聽著歲歲摸著小肚子一派認真的模樣,穆兮窈忍不住抿唇而笑,這話,還是她教歲歲的。 沒想到她竟拿來教育這安南侯。 “侯爺,索性這灶火也燃著,熱個饅頭費不了多少工夫,不若您先回去,待饅頭熱好了,奴婢給您送去?!?/br> 林鐸垂眸看向仍揪著自己衣袂的小丫頭,沉默片刻道:“不必,我在此等著便是?!?/br> 聽得此言,穆兮窈恭敬地道了聲“是”。 他是主子,他愛如此便如何吧。 穆兮窈熟練地取了襻膊系上,舀了些水倒入鍋中,待水稍稍煮開些,便將放了饅頭的蒸籠架在上頭。 蒸罷,穆兮窈瞥見一旁擱著的半顆菘菜,小塊豆腐,和鍋底半碗的殘羹冷炙,眼眸轉了轉。 在軍營灶房待了這么一段日子,穆兮窈知這些行伍之人的食量,想來這安南侯亦不意外,兩個饅頭下肚,也就將將墊底而已,哪能吃飽。 她復在另一口鍋中燒了水,又切了那菘菜和豆腐,眼見灶膛的火慢慢弱下去,穆兮窈忙去尋柴禾添置,可一側身才發現堆在墻角的柴禾用完了。 因著今日多燒了兩道菜,灶房里忙得不可開交,這柴禾自也費些,但索性一旁墻角還堆著一摞未劈的木頭。 穆兮窈不假思索地上前,拾起一根粗壯的木段豎在木墩上,頗有些吃力地提起那斧頭,正欲劈下去時,卻是手上一輕,她疑惑地折首看去,正撞進那雙清冷的眼眸里。 穆兮窈朱唇微張,還未出聲,耳畔已響起男人低沉渾厚的嗓音。 “我來?!?/br> 聞言,她登時惶恐道:“侯爺,還是奴婢來吧?!?/br> 他是安南侯,亦是這營中的將軍,穆兮窈是斷斷不敢讓他動手,她折身去夠林鐸手中的斧子,可無奈這人生得實在太高大,稍一抬手,縱然她踮了腳也著實夠不著,反是步子不穩,一下撲在了男人懷里。 柔軟貼近男人寬闊堅實胸膛的一瞬,她清晰地感受到他的身子僵了僵,喉結在她眼前上下輕滾。 穆兮窈頓若燙了手般驚慌地跳開去,耳根一陣陣發燙,窘迫之際,就聽一聲略帶啞意的“鍋中的水開了……” 她忙低低應了一聲,埋首急匆匆走到灶前,將切好的菘菜和豆腐放入鍋中,再添了些其他的剩菜。 末了,她才小心翼翼地側眸看向一旁背對著他的男人,他的動作行云流水,手起斧落,隨著一聲碎木聲,木段一分為二。 對穆兮窈來說仿若沉如千斤的鐵斧,落在林鐸手中,就如一副毫無重量的筷箸。 或是為了方便,他今日著了經常在軍營穿的那套鈷藍勁裝,這頗為利落的衣裳勾勒出他的寬肩窄腰,襯得他愈發神采英拔,同時隨著他抬起落下的動作,甚至可隱隱瞧見那遒勁有力的手臂上流暢的肌rou線條。 這些當都是常年習武所練就。 思及方才觸及的那堅實的胸膛,不知怎的,穆兮窈倏然憶起,當年懷上歲歲的那晚,她因著疼痛而胡亂摸索時,手心感受到的似乎也是這般結實的觸感。 對那夜,她的記憶確實頗為模糊,卻有些零碎的畫面總是忘不掉。 譬如那男人粗沉的呼吸,再譬如那烙在她腰上的guntang的大掌,和一波又一波似要將她撞碎的浪潮。 那時她是哪般,她似乎還記得,狼狽不堪,哭喊著懇求不止。 正回憶間,眼見男人放下斧頭,似要轉過身來,穆兮窈慌不迭收回視線,紅暈止不住地從耳根蔓延到雙頰。 歲歲坐在小杌子上,盯著自家娘親看了半晌兒,納悶地眨了眨眼,“娘臉紅紅,娘熱嗎?” 歲歲無意的這句話,令穆兮窈窘得愈發想尋個地洞鉆進去。 當真是要了命了,她在想些什么,怎能在孩子面前思忖那般不知羞恥之事。 何況她已吃了一次教訓,不可再輕易妄下判斷,這將士們常年cao練,有著孔武有力的身軀并不足為奇,怎能用這般站不住腳的依據來判定誰是歲歲的爹。 “娘……是有些熱……” 她尷尬地吐出一句,可偏偏下一刻,那安南侯在她身畔蹲下,將劈好的柴禾塞進灶膛。穆兮窈這回可不敢再與他搶活,僵硬著身子,動也不敢動。 添了柴禾,火勢便又旺了起來,任鍋中的湯水咕嚕咕嚕響過一會兒,穆兮窈方才尋了碗盛了起來,在上頭撒了些蔥花,同熱好的饅頭一道放在了食案上。 林鐸已在一側坐下,她畢恭畢敬地上前,垂首聲若蚊吶,“奴婢還煮了碗賀年羹,侯爺若不嫌棄便嘗嘗?!?/br> 她之所以端了食案,便是想著讓林鐸拿到帳中去,這灶房雜亂,到底不是個吃飯的地兒。 然她眼見那大掌接過食案,卻是隨手擱在一旁灶臺上,低低道了句“多謝?!?/br> 這是要在這廂用飯。 穆兮窈抬眸偷著看向他,見他端起那碗賀年羹,不由得屏息生出幾分緊張,這湯羹的名字雖是好聽,但食材卻再簡單樸素不過,甚至是有些寒顫的,她也只從前在莊上給歲歲做過。她生怕這金尊玉貴的安南侯心下嫌棄,卻見他神色淡然,幾乎是毫不猶豫地舀起一勺。 然林鐸還沒來得及往嘴里送,一張小臉卻陡然湊了過來,雙手搭在他膝上。小丫頭兩腮鼓鼓,一個勁兒往碗里吹氣,見他看來,有些赧赧地咧嘴笑了笑,奶聲奶氣道:“燙,歲歲吹吹……” 雖說著這話,小丫頭的眼睛卻死死盯著碗里,毫不掩飾地吞了吞口水。 心思都明晃晃寫在臉上。 穆兮窈頗有些哭笑不得,曉得歲歲是餓了,但這般到底不好,忙去拉她,“歲歲,莫要無禮?!?/br> 可人還拉開,那湯匙卻是轉了個方向,遞到了歲歲嘴邊。 還不待穆兮窈阻止,歲歲已然張大嘴,一口吃了個干凈,吃罷,她滿足地舔舔舌頭,將湯匙推了推,笑嘻嘻道:“大黑叔叔也吃?!?/br> 穆兮窈聽得這話,正欲上前給林鐸換個湯匙,可那安南侯卻已又舀起一勺,面不改色地送入口中。 “大黑叔叔,好吃嗎?”歲歲歪了歪腦袋,問道。 “嗯?!绷骤I輕輕應了一聲,“甚是鮮美?!?/br> 感受到男人說話間投來的眼神,穆兮窈不由自主地垂下腦袋,自小到大,她很少被人夸贊,聽得最多的便是她那jiejie穆兮筠點著她的腦袋,罵她“蠢貨”,雖明白安南侯這話不過是客氣罷了,可略略歡喜之余,仍難免有些赧赧。 奈何歲歲還要不住地夸她,直夸得她耳根子一陣陣發燙,“歲歲最喜歡,娘的拿手菜?!?/br> 林鐸垂眸看向手中的“賀年羹”,適才他親眼看著穆兮窈下廚,自是知道里頭添了些什么,說到底也就是些殘羹冷炙罷了。 此物卻是拿手菜,她們母女二人從前過的到底是哪般日子。 方才見她幾乎是想也不想便拿起那對她來說頗為沉重的斧子,分明他就在一旁,她卻是絲毫不曾想過求助于他,是礙于他的身份,還是早已習慣了,而從未想過依靠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