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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洋洋灑灑,又將其中對其中的思路,與蕭君楚細細說了一遍,之后,便雙手揣在身前,從容淡定,躬身俯首道: “臣斗膽,口出狂言,若有觸犯大燁律例,愿以一己之身,承擔其罪,死而后已!但,仍請皇上三思?!?/br> 蕭君楚沒有立刻答復。 “退下?!彼v揮揮手。 “臣告退?!币髥柾酥吡巳?,才轉身。 抬頭間,猛地見瑯琊竟然一直站在廊下聽得出神。 她發現他看著自己,瞪了一眼。 “磨磨唧唧,墨汁喝得多,果然廢話就多,沒見我哥累了嗎?” “長公主教訓的是。臣知罪?!?/br> 殷問依禮見過,今日沒有貧嘴,安靜離開。 瑯琊進去,軟著嗓子,心疼地喚了一聲:“哥……,累了就先別管這些事了。大不了,咱們回怒雪川去!那里天大地大,才是咱們真正的家!” 他昨晚發狂,將滿屋子下人幾乎全部撕碎。 幸虧重華身手好,又懂醫術,強行將銀針打入腦后大xue,昏死過去,才告一段落。 否則,不要說那一屋子,整個別苑里的人,一個也別想活。 瑯琊第一次看到哥哥那么脆弱,又那么恐怖。 面如白紙,滿身血污,躺在遍是殘肢斷臂的血泊中。 蕭君楚沒說話。 瑯琊后悔昨天自作主張了。 “哥,我替你把她帶回來吧?!?/br> “不用……死不了,莫要嚇著她?!?/br> 他坐在紗帳后,極是疲憊,仰頭閉目。 “可有白月薇和衛九泠的消息了?” “還沒有?!爆樼鹦÷晝夯氐?。 “出去吧,哥想靜一靜?!?/br> 蕭君楚不想說話了。 昨晚到底發生了什么事,腦子里依然是一片空白。 只知道殺了人,飲了血,才能消減體內的狂暴。 現在變成這個樣子,重華根本束手無策,殷問也是個廢物。 必須盡快找到衛九泠和白月薇那對狗男女,才有可能知道身上到底是什么蠱! 蕭君楚一聲悠悠長嘆,合上眼。 幾日未眠,此刻倒下了,竟然能得空稍作休息,真是有點諷刺。 然而,諸事煩仍,松懈不得半分。 血疫的解藥,才剛剛有了些眉目,闕浮生那邊,必須不斷施壓,小心盯緊。 荻花城那一頭,謝無極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商天行奉命抓捕,一直困難重重,十萬奔雷師囤在京畿,遲遲不動,久了,西邊怕是要有大亂。 而宮中若是久不見圣駕,朝堂上下,必定人心浮動。 剛剛奪回來的皇位,本就沒那么穩。 所有的事,堆積在一處,就如一只看不見的巨獸,獠牙不斷開合。 而他,就正站在血盆大口之下。 稍有不慎,便是尸骨無存…… 瑯琊悄悄退出去后,蕭君楚從懷中掏出一只錦囊,將里面工整折疊的灑金箋小心打開。 上面是那日他在紫宸殿里寫的一行字,又摁了蘇瓷的一顆紅指印。 【我蘇瓷若是敢逃跑,老天就讓我被蕭寂夜抓回去生孩子,三年抱兩,一胎成雙,十年不懈,永無更改?!?/br> “呵……包子……” 他臉色蒼白,卻笑靨溫柔,仰面抵在榻邊,將那張畫了押的“賣身契”遮在臉上,合眼淺睡。 第123章 客棧的被子,比朕暖? 阿嚏! 蘇瓷一連串打了好幾個噴嚏。 大白天的,怎么感覺后背發涼? 她在小院的客房里睡到自然醒,又不敢去打擾闕浮生,偷偷去廚房找了點吃的,便一個人在后院拿了昨晚的花枝,繼續練那三招。 但不管怎么練,都沒辦法集中心神。 奇怪了,她都跑了一整晚了,瘋批都沒半點動靜。 難道牙牙大公主真的幫她瞞得那么好? 瘋批不瘋了,才不正常。 蘇瓷仰頭望向天空,現在要是有支“黃鶯叫”飛起來就好了。 她在后院心不在焉,將三招劍法舞得亂七八糟,都被正屋中的闕浮生聽在耳中。 “想走就走,這兒過午不食,你起得晚,今天沒飯吃了?!?/br> 他聲音不高,卻直接從正屋傳到蘇瓷耳中。 蘇瓷立刻開心地答應:“哦!” 所以,我回去,不是因為擔心瘋批,我是肚子餓,回去吃飯的。 她來到前院,在正屋窗下恭敬一拜。 “先生,那我先走了,打擾了這么久,特別抱歉,以后可能還來打擾,您千萬別嫌棄我啊?!?/br> 既然闕浮生都不在意她到底是不是蘇瓷,她就也沒必要那么拘束了,有什么話,都直來直去。 蘇瓷說完,將花枝恭敬放在窗臺上,又對著窗子鞠了一躬,這才心情輕松地,蹦蹦跳跳走了。 臨走,還不忘幫忙帶上門。 屋內,闕浮生手中筆尖未停,不過是張隨手寫的方子,卻筆墨幾欲成狂。 【烏頭白,苦參商,當歸起,薄荷裳,金縷硫磺……】(注1) 小瓷,小瓷,小瓷,小瓷,小瓷…… - 蘇瓷悄瞇瞇溜回別苑。 本來想著,就看一眼。 如果瘋批沒事,她掉頭就跑。 如果有事…… 胡說!瘋批怎么會有事? --